“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君慕寒冷冰冰一句，后面黑白无常还说了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剧烈的撕扯之痛，已经把我的整个意识都给牵扯模糊了，我几乎是在狂喊着，不，不要碰我的孩子，不要……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恢复了意识。
    再睁开眼，立刻就对上了一双眸子，竟是个女子。
    “主子，您感觉哪儿还不舒服？”
    她的声音是柔和谦卑的。
    “他呢？”
    我声音喃喃的。
    “您是说王吗？”
    女子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但很快就轻描淡写地说道，“王有事儿去忙了，他说，若是您醒来了，就好生歇着，他很快回来！”
    哦。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是懒得说，也是没力气说，刚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我怎么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被人抽茧剥丝了一样，下意识地抚摸过小腹，还是隆起的，孩子还在，我的心放下了，心情随之也安然了许多。
    知道我怕冷，君慕寒让人在房间里生了暖炉。
    守着暖炉，坐在那里，吃着女奴小凤拿来的点心，喝着热茶，我周身渐渐有了力气。
    小凤陪着我。
    “小凤……”
    “嗯，主子？”
    看小凤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吧，“你多大……来到这儿的？”
    我犹豫了一下，没说出那个死字。
    小凤自然是死人，她行走都是用飘的，脚不沾地。
    “呵呵，主子，我是十五岁上死的，继父趁着我娘不在家，想要害我，我不从，就撞墙了！”
    小凤眼底泛起水光，尾音略带着颤抖。
    “啊？那个人渣！”
    我气愤。
    “唉！”小凤重重地叹息。
    “怎么了？”
    我看着她，“是想你娘了吗？”
    “我娘……她害怕继父打她，也不敢护着我，那天，是我娘帮着继父把我捆起来的，若不是我手中暗暗地藏了一把小刀片，想必他就得逞了……”
    我眼前出现一幕画面，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粗壮笨噜，摇晃着扑向小凤。
    小凤喊着，娘，娘，救我！
    一个满面憔悴的女人吓得满脸惊悚，往后退缩。
    “娘……”
    小凤撕心裂肺地在喊着。
    “臭女人，你滚过来，把她捆上！”
    男人在对着小凤娘吼叫。
    小凤娘摇头，“她爹，不要这样了，她还小啊！”
    “你过来捆上他，不然老子让你没好日子过……”
    那男人在吼，小凤娘在颤抖。小凤哭喊着，“娘，娘，我是小凤啊，你的女儿啊，娘……”
    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是没让她娘止住脚步，她一步步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小凤吓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娘，不要，娘……”
    “凤儿啊，不要怪任何人，都是咱们命不好……”
    小凤娘把小凤捆上了。
    小凤哭喊着，娘，我恨你，我恨你们……
    “嘿嘿，你很快就喜欢了……小丫头，老子早就想睡你了，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穿老子的，让老子是睡一睡，还不应该吗？哈哈！”
    男人得意狰狞地大笑。
    小凤哭得肝肠寸断，“娘啊，你不能毁了我啊，娘……”
    小凤！
    小凤娘神情哀怨，但却没有办法。
    那男人一巴掌把她打到一边去，他就如同凶神恶煞一样逼过来。
    “你……你再往前走，我就死给你看！”
    小凤的声音是嘶哑的，眼底是绝望。
    “哼，你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呢？我看你怎么死？”
    男人觉得被困住的小凤，不可能死得了，所以，更嚣张猖狂。
    “这都是你们逼的，我恨你们……”
    小凤其实在刚刚的时候，就用手中的刀片把绳子给割断了，然后她一头撞向了对面的墙角。
    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她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小凤啊！”
    小凤娘哭喊起来。
    男人有一点懵，看着面前一摊血迹，他气呼呼地，“混账，坏了老子的兴致，怎么不早点死呢？”
    他走到门口，狠狠地踹了已然死去的小凤一脚，出去了。
    小凤……
    屋子里回荡着小凤娘无力地哭喊。
    “主子，我死了，人渣却活的好好的，还天天欺负我娘，欺负别的女人，我真的狠怀疑，老天到底有没有看见他这样的可恶？”
    小凤说着，眼角流淌下眼泪。
    “小凤……”
    我疼惜地握住她的手，小手冰冷。
    “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他算账！”
    我忽然心头泛起一个念头来。
    “啊？这个可以吗？”
    小凤有些忌惮地看着我，“王是不允许我们私自去阳界寻仇的……”
    “他不允许，那他怎么不去惩罚那混蛋男人呢？”
    我对此有些恼火。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是时辰不到吧？我不敢问王……”
    小凤低下头。
    “没事，咱们悄悄去，在他回来之前就赶回来，他不会知道的！”
    我小声说着。
    “真的可以吗？”
    小凤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放心，有事儿找我！”
    我大包大揽。
    “……”
    小凤看看我，没说话，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主子，我愿意去，如果王真的怪罪，那就惩罚我吧，不去惩罚那人渣，我日日都过得狠煎熬，哪怕是因此烟消云散了，我也认了！”
    “走！”
    我起身。
    跟小凤走出们去。
    出得宫殿门，我想起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就是不敢！”小凤说着，拉住我的手，“主子，您不要睁眼，我带您上去！”
    “嗯。”
    我点点头，任凭小凤握住我的手，然后我我就感觉到耳边有冷风，过了一会儿，小凤停住了，我睁开眼，看到我们果真回到阳间了，不过，这会儿因为是晚上，阳间也是挺沉闷的。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我问小凤。
    嗯，小凤点点头，“我记得！”
    我打了一辆车，小凤告诉司机地址。
    车子停在一个小胡同那里，从胡同口看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没有灯。
    “是这里？”
    我看着小凤。
    她点点头，“主子……”
    她下意识地拽住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出来，她的手在发抖。
    “别怕！”
    我拍拍她的手，“有我呢！”
    “嗯。”
    受到我的鼓励，小凤状态好了很多，然后我们两个人走进了小巷子。
    在小巷子街尾那里，小凤站住了。
    “主子，就是这里。”
    院门是半掩着的，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谩骂，“你个贱货，让你死，你怎么不死去？”
    “你害死了小凤，还要杀我，邹集其，你……你太无耻了！”
    是个妇人的声音。
    “是我娘！”
    小凤眼泪滑落下来，她是恨她娘的，因为她娘助纣为虐，可是，她又可怜她娘。
    “贱女人，敢跟我叫板，我打死你……”
    紧跟着就从院子里传来一阵鞭打的声音，“呜呜，你……你打死我算了，我活够了，小凤死的时候，我就该跟了她去的，小凤啊，是娘对不起你，小凤……我的儿啊！”
    院子里，妇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小凤死死地咬住唇。
    “主子……”
    她看向我，眼底的仇恨之火在燃烧。
    “动手吧！”
    我对小凤点点头，小凤嗯了一声，旋即身子飘起来，直接就从院墙上掠了进去。
    “邹集其，你的死期到了！”
    我就听到小凤晃晃悠悠的声音，真的如电影里的那些鬼片一样，听起来很是瘆人。
    “啊？小凤？你是来带走娘的吗？小凤，娘对不起你……”
    院子里那妇人看到影影绰绰的是小凤飘进来了，顿时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扑过去，抓住小凤的手，但是，她一扑就扑了个空，小凤是鬼，鬼本无形，她根本就抓不住她。
    “小凤……”
    妇人发出哭喊声。
    “娘，你不用怕，我来收拾他！”
    小凤咬着牙，冲向那个男人。
    男人有一时间的愣怔，他没想到，死去的小凤真的回来了。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因为一直欺负小凤，所以他根本就不怕，小凤扑过去的时候，他反而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去抓了一把白石灰，鬼都是怕白石灰的，他冲着小凤扬了过去，小凤被白石灰所害，顿时惊悚地叫起来。
    “贱人，想要跟我斗？”
    邹集其喊了一声，就要继续扬白石灰。
    小凤眼见着就要被他困住了。
    我焦急了，一步进院子，“住手！”
    我大喊一声，把那个男人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到我家里做什么？”
    “邹集其，你害死无辜的女儿，还想要害她娘，你简直是罪不容诛！”
    我气愤地质问他。
    “哼，贱女人，这事儿与你何干？我养了她，她就得伺候我，不然就得死！”
    邹集其说着，忽然就阴森森冷笑着，逼向我，“小女人，我看你姿色可比小凤强太多了，不如你从了我，我可是很有力气的，保证让你享受……”
    他的话让我都恶心了。
    什么玩意，真当自己是皇帝啊？
    “你不要碰我家主子！”
    小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全被白石灰给迷住了，但是她摸索着奔向我这边，想要来保护我。
    “贱人，你去死……”
    那邹集其谩骂着，继续撒白石灰。
    小凤再次惊叫着，倒在地上。
    我有点后悔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连女鬼小凤都不怕！
    电影鬼片里可不是这样的啊，那里面人人都是怕鬼的，都见了鬼，恨不能多生两条腿，赶紧跑啊！
    “主子，您快点跑啊！”
    小凤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了邹集其的腿、
    “贱人！滚开！”
    邹集其往小凤身上撒白石灰，小凤整个身子都被白石灰所腐蚀，眼见着都要不行了。
    我惊悚无比，却不能救她。
    “我要杀了你！放开小凤，你这个坏胚子！”
    这时，小凤娘不知道举着菜刀冲过来，奋力砍向邹集其。
    一刀砍中了他的肩膀，他发出杀猪般的嘶嚎，“贱人，你……你敢砍我？”
    小凤娘先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忽然变得狰狞，“对，我就是要杀了你，不杀你，你就要第二次害小凤，我绝不容你这样做！小凤是个可怜的孩子，跟着我没有享福，来到你家，你张嘴就骂，抬手就打，到了十六岁，你就想要玷污她，你这个坏家伙，我要杀了你，替着小凤报仇……”
    小凤娘再一刀砍中了男人的小腿，他啊的一声惨叫，咣当一声就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老婆，你……你不要这样对我，咱们是两口子啊！”
    邹集其痛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你闭嘴！你什么时候拿我当人看了？你这个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嫁给你的时候，就说，我没有别的要求，不求你钱多，不求你衣服好，就求你能对小凤好一点，小凤是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答应我的，你什么都答应了，可是，你后来，你就原形毕露了，你想要害了小凤啊！我的小凤啊，才十六岁就被你逼死了……小凤，我不配当你娘，我是个帮凶啊，今天，我要替你报仇，我要杀了他！”
    又一刀，砍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疼得哇哇大叫。
    “娘！”
    小凤哭着，扑过去，抱住了她娘。
    “小凤，都是娘不好，娘没好好保护你，娘……娘是被他打怕了啊！娘的错，娘来弥补，今天就让他死，给你偿命！”
    说着，那妇人又要举起菜刀来。
    “你是眼睁睁看着，让她杀了他，然后给他抵命吗？”
    倏然，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我一听，顿时惊讶，“慕寒，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闯祸了，知道吗？”
    真的是君慕寒，他从我身后闪出，目光冷冷地看向邹集其。“你之所以做尽坏事，还没死，那是因为你上辈子积德了，你救了一船人，这一船人保佑你，让你才活到今天，但是，你这辈子作恶多端，下辈子就会变成猪狗，任人鞭笞！”
    “我……我错了……”
    那男人周身都是血，脸色煞白，眼见着奄奄一息了。
    “娘，你不要杀他，王说的对，他不配您给他抵命！就让他活着，让他活得比死了还要难受！”
    小凤拉住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