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必须把毒蛇赖到问神串店上,不然死了这么多人,得知毒蛇是兄弟俩弄来的,那不得冲过来撕了他?
冯二只有一个选择,抵赖,毒蛇又不是他带进去的,和他无关。
“冯二,你看看这个布兜子,正是昨日在问神串店,你们兄弟吃饭的雅间找到。”
刘大人面不改色,让官差把物证带到公堂上。
布兜子被摆放在一个托盘中,官差呈上,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得清楚。
“问神串店的伙计可以证明,正是你拎着袋子进门的。”
刘大人问冯二道,“这点,你认不认?”
“草民承认。”
冯二纠结一下,犹豫着点头。昨晚兄弟俩去串店,问神串店的生意好,上楼的时候,自然被人看见了。
他不承认,还得冒出新的人证。
袋子虽然是他提着,但是袋子是他大哥冯大的,大哥请他吃酒,作为小弟,帮着拿着东西,这没什么问题吧。
“你帮着冯大提袋子,但是你可知袋子里装着什么?”
刘大人摸了摸胡子,继续追问。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没明白人命案和布兜子之间的关联。
“袋子没打开,草民不知道有什么。”
冯二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上冒的汗,一问三不知,他的确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但是,在冯大被咬死后,他多少心里有数。
那东西不沉,轻飘飘的,袋子拎在手里,好像还在动。
冯二从未到过问神串店这么大的饭铺,以为大哥发达了,心里激动,一直琢磨自己吃点啥,根本忽略了布兜子。
对冯二的问话暂时告一段落,刘大人转头问方芍药,“方小娘子,你作为问神串店的东家,可有话说?”
刘大人话音未落,有人激动大哭,刘大人肯定收了好处,还有什么好说的,问神串店东家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有钱人真会玩,养一条毒蛇,咋没咋自己咬死呢!
“回大人,民妇有话说。”
人总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有人在背后给她波脏水,现在众人坚定认为,是方芍药养毒蛇。
这么荒谬的言论,竟然有人相信。
“大人,冯大死在问神串店,铺子现在被衙门的人暂时查封,不能做生意,对问神串店的名声和生意上,有很大的损失。”
那些人的死了,很无辜,方芍药更加无辜,同样都是受害者,她被流传成祸首,可见多么不公。
“你还有脸说,死了这么多人,你只重视你的钱和名声!”
后排一个读书人面红耳赤,就差跳脚骂娘,生意人就是这样,全身上下充满铜臭味,毫无同情心。
“我重视我的钱和名声,有什么错?蛇不是我养的,有谁听我解释了?你们不是想当然地给我扣帽子,到底是谁无耻?”
方芍药怒了,尤其是有身孕以后,她脾气很大,当即叉腰和书生吵架,“你说毒蛇是我养的,害死你的家人,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就别哔哔,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做给谁看啊?”
大齐律例讲究证据,而不是口空无凭的污蔑,污蔑谁不会啊!
“你……”
书生卡主,没办法反击,方芍药说得对,他没证据,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他信了。
“大人,冯家兄弟带来的布兜子,可证明民妇的清白。”
方芍药催促刘大人赶紧做实验,先洗清问神串店的冤屈,再寻找真相。
这边,官差用一个夹子,把布兜子扔到水里,浸泡一刻钟。
冯二盯着水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哼哼声都没了。
公堂上鸦雀无声,只有老母鸡在扑腾,掉了一地鸡毛。
一刻钟过去,官差按着老母鸡,把鸡头按在盆里,让老母鸡喝水。
许是察觉到危险,老母鸡挣脱束缚,煽动翅膀,在公堂上跑得飞快。
“快,抓住它!”
刘大人指着老母鸡,指挥官差左右拦截,奈何老母鸡身手矫捷,蹦蹦跳跳,还会飞。
公堂上乌烟瘴气,还是萧铁山不想耽搁时辰,一出手,抓住扑腾的老母鸡。
接下来,众人把目光集中在被强按着头喝水的老母鸡身上,老母鸡喝完水,还没走出几步,扑通一声栽倒,鸡身僵硬。
“死了,死了,母鸡死了!”
官差不敢靠近布兜子,昨儿碰完这东西,他们回家洗漱好几次,换下来的衣裳全部扔掉,愣是费两个铜板的柴火,生怕自己的手上,身上沾染蛇毒。
有人偏生不信邪,质疑是母鸡的问题,老母鸡提前服毒了,所以到公堂上才死了。
说这话的人暗示,方芍药花钱买通刘大人。
“要不你自己来测试一下,你来喝一口如何?”
方芍药对质疑的人很好心地提出建议。
“好恶毒的妇人!”
质疑的人大骂方芍药用心险恶,想要在公堂害死他。
“质疑的是你,那最好的办法,你自己来测试,只有这样,你才相信啊。”
方芍药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把对方气得无话可说。
他就是想质疑一下,他又不傻,母鸡喝一口就死了,有剧毒啊!
但为公平,门外的百姓送进来一只兔子,傻兔子蹦蹦跳跳地喝水,片刻后,和老母鸡一般阵亡。
这下,没人再提出质疑。
冯二呐呐地,毒蛇是他哥带进来的,现在人已死,冤有头,债有主,和他无关!
“冯二,冯大最近一段时日,可有异常?”
真相大白,后面旁听的百姓议论纷纷,他们在谴责冯大放跑毒蛇的同时,有些同情方芍药了。
问神串店开门做生意,也能陷入麻烦里,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大人,草民和大哥住的远,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
冯二擦擦额角上的汗,这下,他没法子找问神串店要赔偿。
他和冯大来往不太频繁,也是因为城里有活,冯二打算年前做工,好赚一笔钱过个肥年。
冯二不相信他大哥会害他,这对冯大没一点好处。
“大人,昨儿救治草民的郎中说,草民大哥患有恶疾。”
把一切都赖在死去的人身上不地道,但冯二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他大哥患有恶疾,莫不是相信了土偏方,抓着毒蛇治病,这样似乎说得通。
刘大人问几个问题,冯二回答得模糊,可见真是一无所知。
审问到一半,刘大人有派人去冯大家请人,从昨夜到现在,冯大的娘子没出现过。
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官差来回复,冯大的娘子不见了,一儿一女正在院子里哭,官差看着两个小的可怜,就把人带到公堂上,想着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呜呜,二叔!”
冯大的儿女都不大,闺女约莫七八岁,儿子还要小一点。两个小的见到冯二,哭着往上扑,他们的爹没了,娘卷着家里的钱财跑走,不要他们了!
冯家兄弟爹没的早,亲娘昨日得知噩耗,太过悲痛,大悲之下,得了中风,现在嘴歪眼斜,说话流口水,动弹不得,根本不可能到公堂上。
“大妮,狗子,你们娘呢?”
冯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昨日他被留在衙门不许离开,嚎叫了一宿,光顾着疼了。
大哥刚咽气,大嫂就不见踪影,非常可疑。
“娘卷着包袱,天不亮就走了,娘说回娘家。”
大妮大一些,懂事了,她抽噎两声,她带着弟弟去了外婆家,外婆说她娘根本就没回去。
“前两日,爹爹给我买了一个玉手镯,说是以后留着给当嫁妆,让我藏好,玉手镯也没了。”
大妮抹着眼泪,她藏起来,只有她娘知道,不是娘亲拿走的,还有谁?
不只是她的玉手镯,还有弟弟的长命金锁,一同不翼而飞。
冯二愣住,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大哥咋突然这么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