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一句话,立刻就点醒了二狗子。
“对啊,它肯定知道苦婆婆在哪。北哥,咱们快点,可别让它跑了,到时候再找可就找不到了!”
我举目四顾,却哪还能看到那柳仙的身影,只有茫茫如墨泼就的草木和远山近景。
欧阳爱这时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得知柳仙能够带领我们找到苦婆婆之后,二话不说取出了竹笛,送到了唇前。
宛转悠扬的笛音响起,划破夜空,远远的传了出去。
想到柳仙已经与欧阳爱告别,想到它可能没勇气再回头重新见欧阳爱,所以我决定做两手准备,忙招呼二狗子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拉着欧阳爱向着柳仙离去的敌方追去。
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柳仙没有因为欧阳爱的笛声而回头,但幸运的是,它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痕迹,这就成了我们追踪它下落的唯一方法。
虽说那群恶狼可能暗暗藏在任何的地方,但现在的我想到即将要找到苦婆婆,即将将所有的疑惑解答,我就激动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眼里只有地上柳仙经过留下的那一条条波浪形的浅浅痕迹。
我们追着追着,欧阳爱忽然停了下来,让我和二狗子也跟着她站稳了脚步。
“怎么了?”我注意到欧阳爱的表情有些复杂。
欧阳爱抬手向前方一指,什么都没有说,让我们自己看。
我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就是一愣。
在前方几十米远的山坡上,有一个山洞,那个山洞里面此时正亮着微弱的光,好似有人居住在其中。而那个山洞我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欧阳爱跟我们去沈家村之前所住的地方。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那里了,按理说那地方应该已经荒废了才对,就算不荒废,住进去狼啊、熊啊之类的猛兽也有可能,但绝对没可能住着人。
看着前方山洞内的亮光,看着脚下柳仙压过的痕迹,我的心猛的一颤,惊道:“该不会是苦婆婆吧?”
想想真是可笑,作为我们小时候听过的恐怖故事的主角,苦婆婆可是我们幼年时挥不去的噩梦。而此时此地,站在这里的我们,却因为即将见到苦婆婆,而感到无比激动。
不,我们真正想见的并不是苦婆婆,而是我们苦寻不到的真相。
时隔许久,故地重游,我非常想知道欧阳爱此时的心情。
我扭头看相她,发现她也在看着我,我从她的表情读出,她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感怀。
“上去看看吧。”
说着,我们重新迈腿抬步,踏上山坡,沿着已经长满野草的小路,拐拐绕绕的来到了那个山洞之中。
沿着宽敞但并不平坦的路,我们绕过一个拐角,进入到欧阳爱曾经居住所在的山洞深处。
当初我养病躺的那块平坦的大石还在,而此时坐在上面的,赫然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苦婆婆。
柳仙也在山洞里,它此时正高昂着脑袋,将墙上挂着的欧阳爱褪下的皮摘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游走到苦婆婆的边上,将人皮递上。
苦婆婆满面慈祥的将一张张人皮叠得整齐,就像是在叠一件件款式一致的衣服,叠好后仔细的整理在一起,好像要准备打包。
它们都忙得很认真,不知是刻意的在无视我们,还是认真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我们三人也不好打扰,都是屏气凝神的站在暗处,看着他们两个在忙碌。
如此过了有十几分钟,苦婆婆和柳仙终于将所有人皮折叠整齐。
苦婆婆从大石上跳下,矫健的像个年轻人。她背着手,缓缓抬起头,将那干瘪得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老脸朝向我们,看得我的内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你们还想偷看多久?”苦婆婆大声问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当先走出,抬手打了一个招呼,但我又觉得这个动作好像显得不够稳重,又将手放了下来。
“你们……忙着呢?”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苦婆婆“哼”了一声,赏我一个大白眼,然后回过身,从袖口里面抽出来一张淡黄色的布,看起来像是一张床单,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还挺干净的。
她将在大石上将那块布平铺好,将一摞摞人皮整齐的摆在黄布中央,边忙活边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你们早晚会再来找我,但我不想见你们,所以决定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你们是见不到我的。”
不争气的家伙?看样子应该是在说柳仙了。
苦婆婆还是以前那样,不喜欢给人插话的机会,只听她又道:“这家伙,非要在这个山洞住上一段日子,舍不得离开。我知道它真正舍不得的,并不是离开,而是小爱这姑娘。可是呢,该走还是要走的,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何必苦苦支撑,到最后只会害了别人,更会害了自己。”
她这时已经将那些人皮都用黄布小心包在了包裹里,然后回过身,看着欧阳爱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们带走你褪下来不要的皮想要做什么。”
欧阳爱闻言连连点头,瞪着大眼睛盯着苦婆婆,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苦婆婆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已经趴在她脚边不敢抬头看欧阳爱一眼的柳仙:“是它,它觉得,离开以后,就不会在见到你了,所以要带走关于你的,而你又不要的东西,把它们收集起来,当作自己最宝贵的财富。”
最宝贵的财富?
听到这话,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这是谁都没能想到的答案。
“行了,面也见了,告别也有了,不要再过多纠缠了,走吧。”苦婆婆说着,将装满人皮的黄布包裹拿起系在了柳仙的身上,然后就要越过我们出山洞。
我没有让开路,而是挡在了苦婆婆的前面。
“你想做什么?”苦婆婆皱眉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看着苦婆婆那张丑得吓人的脸道:“你是不是我的太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