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人参、冬虫夏草,灵芝、何首乌、熊脂、阿胶,我妹妹就是每天将这些药材拿来泡澡,这些年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吧,都丢了?”
“呦,这连前朝大家的字画也没放过,黄庭坚的书法大字行书帖《松风阁诗》、褚遂良书帖《倪宽赞》、蜀江图》、《秋江待渡图》……夫人,您可真要查一查家里的库房了,想必这丢的肯定不止是我妹子的嫁妆呀,这丢的东西不少,肯定是有规模有秩序的团伙作案呀!”
“完了完了,我爹生气了,今天肯定要把侯府刮下三层皮。”
躲在战场之外的两人探头探脑的看着此处,朱锦宁连忙说道。
“会吗?父亲可是很能耍无赖的。”
陈霜晚倒是不抱什么希望,陈秋年的脸皮之厚,底线之深,世人简直无法想象。
朱锦宁微楞,想说你咋这样说着自己父亲,可又想这些年来陈霜晚所受的苦楚,心中止不住的怜惜,肯定是永襄候伤表妹太深了,都是永襄候的错,否则表妹这般乖巧,怎么会这么说呢。
“丢了这么多东西表妹一定很心疼吧?你放心,爹爹肯定都能要回来。”
少年柔和了眉眼,满是温情的注视着少女,笑意如春天的暖风,夏日的清泉,想要用气息把少女紧紧包围,细心搂在怀里呵护。
“我早就知道娘亲的嫁妆不在库房了。”
“什么!”
看着少女紧抿的唇角,明亮带着丝忧伤的眼神,朱锦宁突然莫名心疼。
“因为她们都是明目张胆的戴了出来,想看不到都难。”
陈霜晚冷笑,不管是陈清容抑或华姨娘,甚至是永襄候,哪里没有这些东西的影子。只是她人微言轻,纵使心生怒气,可又能如何,更何况相比这些死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对了,华姨娘疯了,害了母亲的罪魁祸首已经收到惩罚,她应该找时间去告诉娘亲这个好消息呢。
“晚儿表妹,别伤心了。以后,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最后一句话,清浅羞涩,竟低不可闻。
朱大舅一口气读完,脸色已经爆红,横眉怒眼克制到扭曲,怕是一口气不顺,这人就要炸了开来。
“夫人,你今日真是请我们朱府来对嫁妆,不是来请我们给你抓贼的吗?”
看的堵心,朱大舅直接把纸张丢在了桌上,捧着凉茶咕咕灌了下去,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怒色。
“嫁妆要对,这贼也是要抓,兴振放心,侯府必定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王氏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下心口的怒气,和平悦色的许下承诺。
然而转身面对陈秋年的时,颜色已经冷成了冬日的雪,寒池里的冰。
“慕秋,这件事情你没有什么话说吗?”
陈秋年吞了吞口水,打了个寒颤,心有忐忑。
“母亲,母亲这事儿子上绝对不知的,您也知道儿子一心向着前途,哪里有空去管这侯府后院的诸多琐事,所以这后院的事情,一直是交给华姨娘打理的。对,对,肯定是华姨娘那个贱人,中饱私囊,偷空了嫁妆!”
陈秋年斩钉截铁的咬定华姨娘的罪责,丝毫忘记了往昔的情分。
“我不管是华姨娘还是花姨娘,当年的嫁妆的事情已经商量好,您们侯府今日必须给我们朱府一个交代,否则鄙人不介意去报官,这私吞的妻子嫁妆的名声,也不知道配不配的起侯府的高门楣!”
朱兴振才不管陈秋年的推脱之词,既然脸面早已撕破,那他朱府亦是不惧。
“慕秋啊,你可要想清楚,这里是玉笙居的私库,封的是朱氏的嫁妆,钥匙你我二人各持一把,这说破了天,也不能把这钥匙交给华姨娘吧,今日就当着亲家的面,将此事给捋顺,否则这候府的面子可真是不好看了。”
陈秋年急的跳脚,只觉得厚重的官袍穿在身上像个火炉,将他罩在里面,无处可逃。
“这,这钥匙儿子可没交给华姨娘,儿子一直贴身收着,定是那华姨娘使了诡计,才将这库房搬空的啊!”
“你爹可真会推脱,没有他的授意,单凭一个小小的姨娘都能搬空库房,那怕是你们侯府的库房也不保了吧!”
朱锦宁嗤笑,一眼便已看破陈秋年在说谎,更别说那惊慌的神情和蹩脚的理由,更是证据不足。堂堂一个侯爷,人品差到这个份上,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这人吧,想要虚名、想要实权、又贪金慕银,对美色还有些许追求,总的来说吧,就是贪欲太重,他吞下去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吐出来的。”
朱锦宁侧眸,便看见少女唇角淡淡的笑意,有些轻、有些凉,让他陡然鼻尖一酸,有这样的父亲,晚娘子一定很无奈吧!
“华姨娘,她只是一个姨娘,不止搬空的主母的库房,还将侯府搅得天翻地覆,你觉得你对的起谁啊,这理由谁又能信服!”
“母亲,儿子真的是万万不知情的,你可一定要相信儿子。”
“侯爷,不是鄙人不相信你,这事实摆在眼前,可真让人心凉。”朱大舅讥讽一笑。
王氏手指拿起那张嫁妆单子,塞在陈秋年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太阳落山之前,这些丢失的东西必须完完整整的摆在玉笙居的院子里。你是偷是抢,还是去华府大闹,这里的东西一样都不可以少!”
王氏淡淡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而道:“兴振,去我院子品杯好茶如何,一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想来你也等得起,若是到了晚间这嫁妆还没凑齐,老身就陪你一起去京兆府,这缩头乌龟,老身可是万万当不起的。”
“什么,母亲,这可万万不妥啊,你怎么能去告官的呢!”
“晚娘子,陪我回院里。”王氏对陈秋年的声音充耳不闻!
“母亲,你可不能走啊,这些东西天黑之前儿子怎么找的回来啊!”
“夫人高义,鄙人自愧不如,这些许时间鄙人还是有的,就陪老夫人等一场,请。”
朱大舅畅快一笑,眸光赞赏。
“母亲,母亲,您不能走啊!”
眼见众人离去,只剩一群仆人,陈秋年黑着一张脸将桌子都给掀翻了。
“来人,去把袁管事给本侯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