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天陆承自山庄落荒而逃回到尚书府便一直在府中待着在没有出过门,而岳南翡则因为公事繁忙也一直没空盘问他。
时至今日岳南翡终于得了空子,叫了陆承来书房问话。
那陆承被侍女引着进了书房后便看见岳南翡正伏案联系着书法,他这人惯会拍人马屁,便上前打算奉承一二。
谁知还没等陆承走到岸边,伏案的岳南翡便先开了口,“上次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便是问着话,岳南翡拿着毛笔的手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位,提笔一勾一画间一个大大的计字便算是书写完毕。
陆承见他写好了字,又想着自己的差事办的不好,便闭口不答岳南翡的问题反而对着那个计字开始夸赞。
“尚书大人这个计字写的真好,这笔走龙蛇真是难得一见,便是我见过书法最好的老先生比之尚书大人也少了一丝硬气,真是妙哉妙哉。”
“没想到陆大人对书法还有研究?”岳南翡以为他对陆令雪的事情胸有成竹,这才有闲情逸致点评自己的书法,态度便也和善起来。
“有研究是说不上,在下只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陆承捏着胡子谦虚了一下。
奉承话说完也该说些正事儿。
岳南翡便重新问道:“想必陆大人已经……”
“这……”
陆承听他又问到这件事下意识的就弯了腰,神色就开始有些惶恐不安了,其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羞耻也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看见他这样的面容岳南翡心中就有了计较,他将毛笔重重放在案牍之上,颇有些不可置信。
“都说老子是儿子的天,陆大人怎的连自己的女儿也处理不好?”
“这……”陆承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尚书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我这个女儿婚事都是自己做主的,我这个打小就把她放在庄子上的亲爹又哪里能做到她的主啊!”
这话说的可是不假,便是岳南翡再气愤也不能单单只责怪陆承一人办事不力,陆令雪那个晚辈他是交过手的,也算是个有能力的。
就是一般的男子也未必有她思虑周全。
陆承见岳南翡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心中才没那么担惊受怕了,他举起袖袍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略定了定。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承才重新开口,“之前尚书大人不是说要……”
他将手比做刀状放在了自己脖子上作了作样子,这还是之前岳南翡的提议,如今为了自己仕途顺畅,对于这个从小没什么感情的女儿陆承是打算下狠手了。
“难道陆大人还真把此事当真了?”岳南翡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消瘦且谄媚的中年男子,对于这种人他想来是不屑放在眼中的。
若不是想要拆散岳崇和陆令雪他也不至于跟这种人合作,自己说要对他的亲生女儿下手他竟然信以为真还十分乐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总不能是尚书大人跟我开的玩笑吧?”陆承这下慌了,他攥着自己时时刻刻总是一尘不染的衣袖脑袋疯狂的考虑着后果。
如果没有人帮自己除掉陆令雪,而陆令雪又去御史台参自己一个治家不严,那自己头顶上的这个乌纱帽就不用再戴了!
岳南翡叹了一口气,再看案上写好的那个计字莫名其妙觉得就是觉得不顺眼,便直接伸手将宣纸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在了地毯之上。
书房里就他们两个男人,透过厚重纱窗投射如内的光线好像没有一点温度,周围摆着的许多书架上大多都是岳南翡搜集来的绝世孤本,此时此刻却也像是再散发着霉味一般无端的叫人厌烦。
岳南翡的不回复在陆承这边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答案,就是摆明了这个尚书大人是不可能帮着自己除掉陆令雪的。
“你以为岳崇这个侯爷是白当的?白露庄和侯府处处都被他安排了侍卫守护,想要悄无声息的摸进去除掉陆令雪,陆大人以为会那么简单?”
“便是真的悄无声息的除掉了陆令雪,陆大人难道以为那岳崇是像你一样的薄情寡义之人,能够喜笑颜开的再聘佳妇而不是掘地三尺找到凶手?”
岳南翡从书桌移步来到陆承面前,对着陆承继续道:“如若岳崇真的查到你我二人头上,届时陆大人打算如何自保?”
真真是醍醐灌顶,岳南翡一个接一个的提问彻底让陆承傻了眼,这说来说去不都是陆令雪是不能动的吗?
可他的心中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一切当真这么棘手?这岳崇就当真这么喜欢自己的女儿?
他作为一个男人自以为是个明白通透的,女人这种东西不过就是工具而已,哪有没了谁就不行的道理?
“尚书大人会不会弄错了?”陆承尝试着开口问道。
“弄错了什么?”
站在陆承身侧的岳南翡尚且还有些耐心来点醒这个愚蠢的庸人。
“岳崇岳侯爷会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紧抓着不放还要掘地三尺去找凶手给她报仇?”
这一切对于陆承来说真是天方夜谭,不就是个女人而已,只得那么大动干戈?还是这一切只是尚书大人不愿动手的臆想?
岳南翡冷笑一声,沧桑的眼珠之中都是冷冷的嘲笑,嘲笑这个固执己见的男人,自己不是难道就代表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凉薄无情?
“陆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试试?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那个侄儿可是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陆承见岳南翡的口气如此哪里还敢说别的话,“是尚书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我还等着尚书大人指点我如何对付陆令雪那个丫头呢!”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岳南翡见他还算是个机灵知进退的,口气这才好上了一些。
他捏着胡子思考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结果,又见陆承只知道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等答案心中又有些恼火于他的蠢笨。
“总而言之,陆大人只可智取不可硬来,总归是你的骨血,不至于六亲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