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冲到一处没人的拐角,扶着墙便呕了起来。她到底是忘不掉那一段。当年安然假死离开,她苏醒得知后,便下决心要忘掉那件事,要好好的活下去,才不负安然所期待。别人都以为她混不吝,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从冷汗中惊醒,然后彻夜失眠,瑟瑟发抖。
这种创伤是心理的,她无法填平心中那一道坎。每当别人催她成亲,那些个名门贵族上门提亲,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一段来。她再怎么假小子一般的作为,也是个姑娘,她心里也期待过未来有一天自己的婚事。可是经过那件事后,她心里那一块留给畅想爱情的地方变得灰暗起来,虽然她不该这么想,但是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再配不上别人,也不会有人喜欢她。
这些事情,她没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安然。她心里清楚,自己又不是被玷污了,错的也不是自己,自己不该有这些自卑的想法。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总是控制不住。
安欤站在她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顾濯一个激灵,闪身躲开,退了老远。等她看到来人是安欤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没事,不必管我。”
安欤担忧地看着她:“这还叫没事?回去我让蔺神医帮你诊断一下吧?兴许是吃坏了东西?”
顾濯心烦意乱,此刻更是烦躁,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不必多事。你快回去吧。”
“多事?”安欤愣了一下,随即上去拉她,“我管你的事怎能叫多事?走,我带你去蔺神医那儿。”
顾濯一把打掉他的手,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团火气就涌了上来,冲他吼叫道:“你管我做什么?你管得了我一时,管得了我一世吗?”
“怎就管不得你了?”安欤被呛,倒不至于生气,只是有些急,话语也像是连珠炮一样冒了出来,“从小到大,你什么事不是我管的?现在你跟我说我管不得你了?怎就管不了你一世?但凡我活着一天,就能管你。”
顾濯心里憋屈,眼睛里也团了泪,她红着眼,竟是从没有过的无理取闹起来:“你何苦管我?有朝一日你成家立业,还如何管我?我倒觉得,这个送你,正好合适!”说着,她便将手中的姻缘符砸向安欤。
安欤下意识将符抓住,握在手中,他低头一看,又看了一眼狠狠抹泪的顾濯,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顾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她心里想的什么,他看一眼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回反倒是安欤踌躇起来了,他紧紧攥着那符,憋了半晌没说话,良久才支吾道:“这符箓有灵性,找了你,便不好再送我了。”
顾濯斜他一眼,安欤一向口齿伶俐,倒是少有这种红着脸嘟哝的样子。
“可你既然要送我,那我不收也不是这个道理。”安欤慢吞吞地说。
顾濯眉毛抽了抽,这怎么还说到送不送收不收的事情了?
“那既然这样,不如取个两全之道……”安欤慢悠悠说,“我娶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