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风里仍有凉意,陆千钧站在阳台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从心底里觉得寒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俯视楼下,人和车子都变成了蚂蚁。
活人的世界,真是难以猜测!
“喂!”
“……”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晴朗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到祁连山正迎面走来,身上扛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欧阳,没有动静,似乎是昏过去了。
“喏,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嗯!”
陆千钧点头,也没有多言,瞥了一眼沙发,示意祁连山将人丢在沙发上。祁连山也是识趣儿,照着他的意思,随手一甩,就好像丢掉一个垃圾一样。
“啧啧啧……你的脸……”
祁连山拔高了声调,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他的脸瞧来瞧去,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嘿嘿一乐,笃定地说:“不用说,这一定是嫂子打的吧!”
“……”
陆千钧面色一沉,黑了一个底朝天。
心说,祁连山这个家伙儿,真是活腻歪了,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脸贱吧嗖嗖地样子。要不是看在他帮自己的份上,早就一个拳头挥过去了。
“你很闲吗?”
“呃,还好,还好,就是约了附近的鬼差谈点事,毕竟我最近升职了。”祁连山从兜里掏出一枚令牌,得意地说,“以后啊,这片区就都归我管了,你有什么事儿就招呼一声,哥们儿一准给你办到。”
“多盯着点黎英。”
“骊山那丫头?”
祁连山缩了缩脖子,眼珠提溜一转,心里不知绕过了多少个弯弯道道,干笑了两声,前两天他还见过,而且还收了人家的好处,这会儿陆千钧又让自己盯着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仗义。
“你不愿意?”
“不,不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方便……”
“说!”
陆千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将他一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几分了然,“收了人家好处了?给你多少,我给双倍,还有等我回到冥界,让你跟陆判平起平坐。”
陆判!
祁连山眼睛一亮,那不是快要爬上他老爹的位置了,心中不由一喜,赶忙答应,“说的什么话,我祁连山是这种攀高枝,有奶便是娘的人嘛!”
“你是!”
“呃……”
被陆千钧的话一噎,他也没有懊恼,倒是满心欢喜,“你是我boss,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诶,对了,怎么没看到嫂子,这都好一会儿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闭嘴!”
陆千钧心中一跳,被祁连山这么一提,心也跟着提起来了。现在,阮绵绵身体里的灵正在慢慢觉醒,仿佛一块行走的唐僧肉,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虽然一般的鬼魂无法靠近她,但是他还是很担心。
“看着他,我去找人!”
“好!”
祁连山点头答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拆开一包薯片,开始吃起来,冷不丁地看了一眼欧阳,撇了撇嘴,说:“哎,这小子长得可真不赖,但是跟小钧钧比,还是差那么一点。”
“……”
他自言自语地说。
——
穿梭在公寓楼里。
陆千钧通过小绵羊身上的气息,来辩驳她所在的方向,最终电梯停在了28楼。他站在黄宇哲家门口,轻轻的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黄宇哲茫然地问。
“让开!”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这里是我家!”
“让开!”
陆千钧面无表情,冷峻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敌意,他伸手拨开黄宇哲,径直走进他家,一眼就看见阮绵绵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双臂抱着自己,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他的心一紧,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低声地说了一句:“走,我们回家!”
“唔……”
阮绵绵哼了一声,脖子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熟悉的味道,进入了睡梦之中,沉沉的睡去了。当陆千钧侧身经过黄宇哲面前的时候,不经意地丢下一句话。
“谢谢!”
“不,不客气!”
黄宇哲看着他们,不禁站在门边出神,总觉得这两人的身上被神秘包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去解开他们身上的迷思,想要得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答案。
神秘,有趣……
他哑然失笑,自小在混迹娱乐圈,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也习惯了所有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第一次有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
陆千钧抱着她,并没有回家。
他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儿,白色的光晕里出现了一道门,打开这扇门,他们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墙上的光圈也就消失不见了。
天很黑。
院子里灯火通明,身后是一颗高大的木棉树,一年没有四季,所以树上的花不停的开,也不停的落。很久没有回来了,甚是有些想念。
他还是怀念,阮绵绵从阳间回来之后的那段日子。
那时,阴山的月,都亮了许多。
初春的夜晚,有了些许蛙鸣之声,隐约还有些许的凉意。睡梦之中,阮绵绵不禁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寒颤,撩开眼皮环顾了四周,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这是哪儿啊?”
“咱们回家了!”
“家?”
“嗯,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好!”
阮绵绵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天边的月,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半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又被困意打败,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呵呵……
陆千钧不禁低笑,想他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帅,居然还比不上周公这个老男人有魅力。
“哟,陆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
“……”
陆千钧循声望去,地上趴着一只乌龟,背上的壳还有些许的裂痕,缝隙之中卡着泥土,跌跌倒倒的走路,像是喝醉了似的,说话的时候,舌·头还大着。
“嗯?怎滴不说话!”老王八翻了一个身,四脚朝天地趴在一旁的石头上,仰头望着天,小声地问陆千钧,陆千钧叹了一口气,说:“外头太吵了。”
“哎哟,原来是回阴山躲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