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淡淡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傅采蘩也很快从凳子上下来,高高兴兴道:“谢谢……李……侧妃……”
李侧妃伸出手,摸了摸傅采蘩的小脑袋,眼中露出了慈爱之意。这么漂亮的娃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正欲开口问一问,忽觉气氛已然改变。
李侧妃抬头望去,见是赵恪来了,正神色不悦地盯着她看。
傅采蘩见状,不明白一向温和的三哥哥为什么突然脸色暗沉的,于是唤道:“三……哥哥……”
却听下一秒,赵恪道:“滚!”
李侧妃不语,低头就走,谁料到刚一转头就撞上了太子赵承祖。赵承祖竟又回来了。
“赵恪,你喊谁滚呢?”赵承祖一回来,就见到此地□□味浓浓,当即想要为自己的侧妃出口气。他握着一把纸扇,在那里摇啊摇,又淡淡笑了笑,风轻云淡道:“不知本太子的侧妃如何得罪三弟弟了,三弟弟这样对待你嫂子,可不厚道啊!”
赵恪冷笑道:“嫂子?大哥可想过太子妃的感受?这个女人算哪门子的嫂子?不过是个低贱的妾罢了。”
赵承祖闻言,心头甚是得意。他是瘸子,但赵恪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是父皇的爱子又如何?他身负两朝皇室血脉又如何?终究也不过是个庶子,一生与太子之位无缘。要不然,这般美貌动人的李侧妃也不会另谋高枝,在与赵恪大婚前夕,爬上了他赵承祖的床。
见赵承祖笑了,这笑容中明显含着讽刺之意,赵恪心头怒火更盛,“你笑什么?”
赵承祖道:“三弟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不属于你的,你强求不来的,又何必纠结至今呢?”
赵恪的眉头拢得更紧,却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片刻后冷笑道:“也不知大哥都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承祖一脸得意地打量着赵恪,见他不高兴,更想刺激刺激他了,于是又说道:“赵恪,你听不明白啊?那本太子就举个例子吧!这李侧妃是本太子的女人,虽然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但她爬上了本太子的床,那她就是本太子的女人,你赵恪这辈子想都别想了。就像这太子之位,本太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而你赵恪一个庶子是永远也不能肖想的。你敢肖想就是犯了谋逆之罪,听——明——白——了——没——”
尾音拉得特别长,好似怕赵恪听不到一般。
第7章
赵恪冷笑。
赵承祖当他还喜欢李侧妃这个贱人哪!这个女人便是生得再貌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赵恪才不稀罕。
一想起当初,李侧妃拂了自己的颜面,爬上赵承祖的床……这事赵恪至今仍然无法释怀。
眼看着赵恪的脸色越来越暗沉,赵承祖顿感不妙,他这些年瘸了腿,就荒废了练武的功夫。而赵恪这些年一直努力习武,功夫早已在他之上,说起来,他身后的随从侍卫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赵恪。
正思量着要不要逃走,却听赵恪冷笑道:“赵承祖……”
“赵恪你大胆!谁允许你直呼本太子名讳的?”
赵恪一般只叫他“大哥”,鲜少直呼其名,直呼其名就是不尊重人了,赵承祖不能接受一个庶子不尊重他堂堂太子。
赵恪却不理会,直接说道:“你当我还稀罕这个贱人哪!这种贱人,你慢慢收好,我不稀罕。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她敢爬上你的床,就一定敢爬上别人的床,我慢慢看着,看着这个女人如何绿了你。”
“赵恪,你说的些什么话?”赵承祖恼火至极,李侧妃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赵恪不理会,继续道:“再说说你这太子之位,不到最后,谁知道呢?自古以来做太子的,死于非命的也有很多,远的不说,说说近的,比如说伯父……”
赵承祖的脸色更加暗沉了,恼羞成怒道:“赵恪,你想死本太子一定成全你!等本太子将来当了皇帝,第一个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赵恪这番话什么意思,赵承祖再清楚不过了。
当今皇帝的皇位,可不就是从伯父的手里夺过来的吗?想当年父皇射杀伯父,还把伯父、叔父两家子几十口人全都杀了个精光,因此他一个嫡次子才得以当了太子,最后当了皇帝。
父皇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一代明君,可是他得到皇位的手段血腥而残暴,赵承祖想想就觉得十分后怕。而赵恪今天拿这件事类比,这意思不就是……
突然,一小太监汲汲皇皇赶来,恭谨道:“太子、三皇子,皇上传你们过去。”
赵承祖和赵恪皱了皱眉头,心头生出不妙的感觉。许是这般吵闹,已经惊动了父皇,父皇将他们传召过去,定是要斥责他们的,思来想去,两人还是过去了。
傅采蘩见他们走远了,皱了皱小眉头,与一旁的嬷嬷说道:“我也要去……看看……皇上伯伯。”
上一回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伯伯可和蔼了,傅采蘩很喜欢皇上伯伯的。而嬷嬷们听了,有些不大同意,傅采蘩便不停央求着嬷嬷带她去。
嬷嬷们看着小姑娘精致灵动的大眼睛,可都喜欢得不得了,她生气起来鼓着小嘴的样子也可爱极了,饶是再硬心肠的人也不舍得拒绝她。
而此刻,赵承祖和赵恪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皇帝面前,此地气氛沉重压抑,宛若是山雨欲来的前奏,两人低垂着头,也就等着皇帝训话了。
皇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直接批评道:“你们是兄弟,在那儿争来吵去的,像什么样子?”
赵承祖想了想,又趁机说赵恪的坏话,道:“父皇,此事是由三弟一人挑起的,他无故对李侧妃不敬,还对着儿臣大声嚷嚷,儿臣可没跟他吵。而且啊!父皇您知道赵恪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他要效仿父皇您,把兄弟全部杀光,然后自己当皇帝。”
皇帝一听这话,不悦道:“住口!”
一来这事触了皇帝的逆鳞,这些年来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杀兄弟夺皇位这件事了,二来他也绝不相信赵恪会说出这种话,知子莫若父,赵恪若真是这样的人,上辈子他死后,他就该谋反夺取皇位了,也不至于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一想起上辈子的事情,皇帝忍不住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然后望向赵承祖道:“恪儿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如此污蔑诽谤他呢?”
赵承祖道:“什么污蔑?什么诽谤?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赵恪刚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呢!”
“闭嘴!”
“父皇,您怎么就不相信儿臣呢?”
“闭嘴!”
“父皇你不信问问……”
“闭嘴!”
“父皇,当时很多人都听到……”
“你闭嘴!”皇帝气得脸色铁青,此刻也真恨不得冲上去把赵承祖的嘴巴给缝起来。
赵恪是他特别疼爱的儿子,他不容别人污蔑赵恪半句,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赵承祖只好闭嘴,心头甚是气恼,赵恪刚才的话不就这个意思吗?也不知怎么回事,父皇竟然不相信他。
片刻后,皇帝望了望一旁沉默的赵恪,轻叹了口气,又想起赵承祖说今天是因为李侧妃的事情而吵的,对于这件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清楚,实在不好再责备什么。
片刻后,皇帝语重心长道:“你们是兄弟,朕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不要弄得这么不愉快。”
赵恪恭谨道:“是。”
赵承祖懒懒道:“是。”
“行了,朕还要忙,你们都退下去吧!若是下次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朕每个人都要罚。”
“是。”
待到他们都出去了,皇帝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扶了扶额头。才三十岁呢!头疼起来还真要命啊!生了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哎!
到了外头后,赵恪一人行走,赵承祖与李侧妃贴身行走,瞧着还真是如胶似漆。
赵恪偏过头不去看。
“三哥哥!”
赵恪抬头望去,就瞧见了傅采蘩被一个嬷嬷牵着,正站在那儿冲着他笑。小小的玉人儿,笑得可好看了,也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伤痛与阴霾。
下一秒,傅采蘩望见了不远处的太子赵承祖和李侧妃,赵承祖走路的时候跟之前一样,还是一拐一拐的。
之前她没有得到回答,至今仍然很好奇,只是一想起之前她问了话,赵承祖那凶狠的模样……傅采蘩咬咬唇,上来拉住了赵恪的衣角,小声道:“三哥哥……为什么……太子哥哥……走路和我……和三哥哥……和皇上……都不一样。”
赵恪小声与她解释,说赵承祖是从马上掉下来才瘸腿的。
而傅采蘩听了,突然道:“哦!原来……骑马会瘸腿……啊!我以后一定……不要骑马……”
下一瞬,赵承祖顿时看了过来,脸色变得如同凶猛野兽一般,冲着傅采蘩大吼道:“你说谁瘸腿呢?小结巴,有种你再说一遍。”
赵承祖虽然瘸腿,但走得很快,边走边凶狠道:“你个小崽子,说谁瘸腿呢?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撕烂!再把你丢到乱葬岗去!让豺狼虎豹把你吃掉,啃得骨头都不剩……”
赵承祖最讨厌别人说这件事了,而傅采蘩却屡次触到他的逆鳞,他对这小崽子讨厌极了。
赵恪见状,匆忙挡在傅采蘩身前,紧盯着赵承祖道:“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赵承祖蓦然停了下来,吓得一哆嗦,差点就跌倒在地了。
见赵承祖只是站在那儿,而没有离开的意思,赵恪不客气地上前一步,又握了握拳头,道:“要打一架吗?”
赵承祖蓦然往后退了一步,惶恐道:“以为你功夫好,很了不起啊?本太子才不稀罕与你斗呢!”言罢,转头就走。
傅采蘩见了,高兴地上前去拉住了赵恪的袖子,道:“我听说……太子是……很厉害的人,没想到三哥哥……比太子……更厉害,三哥哥……好棒好棒……”
赵承祖听了这番童言稚语,心头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李侧妃见了,匆忙劝慰道:“太子殿下,何必生气呢?他再厉害,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庶子,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呢?”
是,赵恪只是个庶子,而他是嫡长子,赵恪一辈子也别想跟他比。
赵承祖点点头,神色狠厉道:“待本太子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宰了赵恪,大卸八块才够解气的。不仅如此,本太子还要把他丢去喂豺狼虎豹。”
李侧妃微微露着笑容,却不言语了。
*
太子和李侧妃都远去了,赵恪拉着傅采蘩的小手,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小太监赶来道:“三皇子,淑妃娘娘让您过去。”
赵恪犹豫着问道:“何事?”
小太监道:“奴才不知,三皇子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嗯。”赵恪是个孝子,对母亲的事情一概不会怠慢的,这会儿就携着傅采蘩过去了。傅采蘩走到一半走不动,一旁的马嬷嬷便抱着她去。
待过去了以后,赵恪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母亲李淑妃端正地坐在软榻上,模样和气色都是极好的,而一旁坐着两个穿着雍容华贵、气质极好的女人,看样子好像是一对母女,正在窃窃私语,见赵恪来了才匆忙打住。
赵恪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李淑妃见赵恪来了,微笑道:“恪儿,过来坐,让蘩蘩也坐一旁吧!”
“是。”赵恪走上前去,坐到了一旁,傅采蘩则被嬷嬷抱着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待坐定了以后,李淑妃介绍道:“这是秦国夫人,这是她的女儿,也就是母亲娘家的从侄女。”
李淑妃话一出口,赵恪了然了一切,今天他和赵承祖发生口角的事情,母亲一定都知道了。
很快,赵恪脸色暗沉道:“儿臣不打算娶亲。”
秦国夫人和女儿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了一眼。
李淑妃闻言,不悦地斥责道:“恪儿!你这个年纪,是该有个妻子了,有个妻子,你就会忘掉过去那些不开心的。”
赵恪紧皱着眉头,低垂着头。
秦国夫人则轻叹了口气,关切询问道:“淑妃娘娘,也不知这三皇子为何不打算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