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许如臻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神情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很快的,她的脸上满满都是防备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宁念稚见到这样的情形,她大声地喊了一声“妈”。
这一刻,她的眼泪不断往下掉,视线也被模糊了。
看着母亲醒过来,她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祷告,终于实现了。
许如臻看着宁念稚,她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她说:“你是谁?”
母亲的话让宁念稚彻底地傻眼了。
难道母亲躺了太久,忘记了她是谁了吗?
这么一想,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她咬了咬下唇,忍住了心酸的感觉,说:“妈妈,我是念稚啊!我是你的女儿念稚啊,你好好看看我啊,好好看看我。”
许如臻一开始还防备地看着宁念稚。
可是,当她细细地端详着宁念稚的脸的时候,她终于认出了宁念稚了。
“念稚?我的念稚,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前一秒钟,宁念稚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谷底,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却又飘上了云端。
激动不已的她一把抱住了母亲,她趴在母亲的怀里,哭着说:“妈妈,妈妈,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
许如臻才刚刚醒过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过,看到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她也还是抱住了女儿。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宁念稚顿时破涕为笑。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被填满了。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她的母亲回到她的身边了。
她相信以后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的。
估计是刚刚醒过来的缘故,许如臻很快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宁念稚不放心地询问:“顾医生,我妈……”
“别太担心。”顾南易笑着说:“她只是太疲惫了。等她养好精神后,有什么话你们以后再说吧。”
“嗯。”宁念稚重重地点头。
现在的她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整个人都有了斗志。
之前,她一直都像是在大海里漂泊的帆船,天下之大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现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不再茫然了。
在许如臻醒来的第一天,宁念稚根本不舍得离开疗养院。
夜里,她甚至不舍得睡觉。
她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憧憬着跟母亲以后的生活。
入夜了,疗养院里静悄悄的。
突然间,宁念稚听到了“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秒钟,她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跳楼了!快来人啊!”
听到这样的话,宁念稚心中一惊,她松开了母亲的手往外冲。
来到庭院里,看到乐乐倒在血泊中,那一刻,她的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乐乐。
乐乐的身上似乎有流不尽的血,将她身下的地板都染红了。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宁念稚的胃部一阵阵的翻滚,她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她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往下掉。
留在医院里值班的顾南易迅速冲了过来。
他蹲在乐乐的身边,伸出手去探乐乐的鼻息。
很快的,他缩回了手,脸上满满都是痛苦。
宁念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母亲的病房的。
她的双腿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她的脑子一直都是乱糟糟的。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这一夜又像过往的每一夜,短暂得可怜。
对许多人来说,这只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夜。
许如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着双眼红肿的宁念稚,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诧异。
“念稚,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对上了母亲关切的目光,宁念稚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了往下掉的趋势。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强忍心酸。
“没什么,有个朋友离开了,想到有些难过而已。”
许如臻叹息一声,她伸出手去心疼都摸了摸宁念稚的脸,说:“傻孩子,你要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谁都逃不过的。”
“我知道。”宁念稚低声地说。
道理谁都知道,只是,即使懂得很多道理,可是,当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也还是没有办法处理好。
“当初,你父亲离开的时候,我也很茫然。”许如臻叹息地说:“那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宁念稚没有料到母亲会主动提起父亲。
关于父亲的死,她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她知道,这些疑问只有母亲能解答,但是,她又害怕自己开口询问会让母亲难过。
不过,现在母亲主动提起,看起来像是释怀了。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许如臻的神情变得苦涩起来了,她说:“当年的事情啊,真的是说来话长了。”
“妈妈,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宁念稚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说:“我想知道爸爸是不是被叶氏集团的人逼死的。”
宁念稚的话音刚落,许如臻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谁跟你说这些的?这都是哪里来的谣言?”
母亲的话让宁念稚的心顿时高高地悬了起来。
“那当年爸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如臻叹息一声才缓缓地开口,说:“你父亲当年和叶氏集团确实有合作。也因为你父亲的一念之差,走了岔路,从而被叶氏集团告了。为了还欠下叶氏集团的债务,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资产,终于还清了债务,毕竟,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
“后来呢?”
宁念稚直直地盯着母亲。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被席绍礼误导。
或许,杨远呈后来跟她说的那些才是真相。
“后来,你父亲为了东山再起,借了高利贷。”许如臻神情痛苦地说:“如果你父亲是被谁逼死的,那只能说他是被他自己和放高利贷的人逼死的吧。”
这一瞬间,宁念稚总觉得什么堵在了她的喉咙里。
原来,她真的错怪了叶森然。
原来,她父亲的死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如果,她去求他的原谅,他会原谅她吗?
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吧?
毕竟,她对他说了那么多可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