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为求长生不老药,已然成疯,派兵围城,若我等交不出来他所要的,他们的铁骑怕是要闯进来……”年轻时的龙青云,总爱眯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说话。他一头浅色头发被羽冠束起,身着一身浅色直裾深衣,胸前还系有围裙,双手十指修长,尖尖的指头上却留有着丹药的青黑。距离秦王给的期限剩余不到两个时辰了,他本在炼丹房马不停蹄地看着炉,炼着药,却被自己的王唤了来。所为何事他不知,但心里却有不祥预想。
“夏墨善卦,古卿善战,可两位将军率领族兵三万前往抵御,皆已败北,且丢了性命,三万将士成了游魂白骨。我族素不与外人往来,亦无屯兵,如今求援已然不能,且我们族里能与秦兵抗衡的兵力随着夏古二人死去而荡然无存,这一战……怕是悬了……”深知父王心思的敬苍,与父王同忧虑。他飘逸的长发直达腰间,披散在挺直颀长身躯上。他的衣着与龙青云恰恰相反,龙青云素来喜欢深色,而他喜欢素雅浅色。这素雅的颜色让居高的他此刻看起来格外单薄。
“……”父王云承天沉默良久,任由敬苍与龙青云在商议着兵力之事。在他的眼里,云城大势已去,“敬苍!青云!”
“敬苍在!”
“青云在!”
敬苍和青云收起交谈,举手作拱。
“我族兵只剩不够三千人,如何能抵挡秦兵十万大军?!我不会再谴兵去自取灭亡。敬苍,你带着真儿和余下族人离开这里,另觅安全之地,活下去吧!”父王云承天看了一下妻子,朝她露了一抹苦笑,“我与云婤留下来,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吾王!不可!”敬苍一惊,急切道。
父王云承天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转向龙青云:“青云,丹药炼制还需要多长时间?”他的目光投向云台内阁正在沸腾的炉鼎。
这云台本是全城的制高点,平时作天祭或观星象辨四季气候等用途,自秦人安营扎在城门下,才日夜赶工做出这炼药的炉鼎,目的是为了秦王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可惜,时间太短,炉鼎太大,尚有一半未能建成便急急投入使用,掌炉者是年轻的龙青云。别看他年少,他是族内顶级的炼药师!
“快则两个时辰,慢则……”数日!龙青云神色惶恐。因为离对方限令的时间,已不足一个时辰。时辰一到,城门被破,秦兵入城,云城将掀起可怕的腥风血雨,那时候的云城将形如炼狱,“吾王啊,即便我们炼出这些丹药,可那也仅是强身健体罢了,并不能延年益寿,何谈长生不老啊?!”
父王再次沉默。
他何尝不知?可秦王不信啊!
“陛下……”母后怯生生地开口,她上前握紧父王的手,“别赶我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最终,父王看向母后,目光一柔,便叹息道:“为今之计,怕是要动用古方了……”
“古方?吾王是说长生不老药世间是真有?!”龙青云眼睛一亮,似乎比起家破族亡,炼制人间极品才是他的至好。
“不可,万万不可!吾王!”敬苍知道古方是何物,他失声叫道,“所谓古方,需龙躯凤体为药引……”
“敬苍!”父王挥手,朗声打断他,并语重心长地说,“你身为我王者的衣钵,以及一族之首辅,日后,真儿和幸存族人便拜托你了!”
“不,吾王,殿下不会应允的……”敬苍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这事,我心意已决,敬苍莫要对真儿多言!”父王的目光无比坚定,转向龙青云,“青云,古方没有什么特别的配方,与你的药方并无二异,只是多了一味药引罢了。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你速去看着炉鼎!莫耽误了时辰。”
“……”龙青云看了一眼敬苍,见敬苍拼命使眼色,便迟疑了一下。
“快去!”父王见他踌躇,怒道。
龙青云无奈,只得转身进了炼药房。
“吾王!”敬苍悲切地跪倒在地上。
父王没看他,挽着母后的手,看往云城远处:“敬苍,走吧,带真儿走!今日之事,莫要说与她听……”
“可是……”敬苍匍匐不起,他不愿离去。
“快走!即便我等能交出这长生不老药,亦不能阻止秦人要灭吾族之心!不过,交了还能为你们拖延一点时间,若不交,那秦人便会立马杀进来,届时怕是无一幸存!那时我族便真的走向灭亡了!只要真儿与族人还在,我族便还会有一丝希望!敬苍,这希望如今掌握在你手里!走吧,别让我等的牺牲成了一片空!”父王说完这番话,便牵起母后的手,走向炉鼎位置。
“吾王……”敬苍跪在地上,跪向父王与母后离去的方向,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