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夜辰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中。
“我了解的并爱着的笨蛋绿小瞳,很大胆。”
“她总是笑颜邪肆明媚,一根筋直到底谁都拽不回来。”
“之前我一直觉得,感情在她这里随时可以开始,也随时可以结束,后来明白,她一旦认定了谁,就会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撞了南墙也要往前冲。”“她啊,还是个很没心肺的人,。”
“以前的她不爱说话,不爱解释,被误会了挨了打,宁愿承着受着都不吭一声。”
“她撑着一把红伞闯入我的世界,像个跟屁虫跟在我的身后。”
“她身于黑暗,却无惧黑暗,她用坏人的形象去惩罚世间所有的浑浊肮脏,可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正义。”
“我错过了她的上一世,绝不在错过她的现在和未来。”
从来都话语极少不爱表达的帝夜辰,今日说了太多的话。
到后面嗓音越来越淡。
“绿小瞳,信我。”
炎七沫双眸里已经充满血丝,她看着那个搂住自己的男人身体一点点变淡,颤抖着手不断的输送阴阳术力。
“别在说了,辰美人儿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都明白。”
“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说,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选择在阴阳碑以那样的方式散魂离世,我还有很多心里话想告诉你,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我害怕,留下来,求你了,留下来,别离开!”
这个男人,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过太多次,她无法在忍受那种痛。
帝夜辰却道:“绿小瞳很强大,我为自己能助你一臂之力而感到欣喜。”
“你并不是一味付出的那一个,无论光明还是黑暗,你都不是一个人,有我在。”
“你的信仰是我,而我的信仰是你,所以绿小瞳,你听着,为护你而死,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幸。”
这一句,犹如致命一击,那悬在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异常汹涌。
她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你说过你只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的,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美人儿你不能欺骗我!”
帝夜辰望向颤抖着要坍塌的石窟顶部,勾唇,极浅的笑:“没人告诉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炎七沫身子猛的一僵,低下头去,喉咙里像是哽了什么,一个字也无法发出。
“笨,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是帝夜辰留给炎七沫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语音依旧淡漠,并且坚定,他苍白的脸淡去,炎七沫想伸手去碰,却直直穿了过去。
她一愣,再抬头,帝夜辰的眸光温柔,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
炎七沫不死心,想要抱住他,想要听清他说的什么。
可她还没用力,被她抱住,也抱住她的那个人,就眼睁睁消失在了怀中。
犹如握不住的绚烂星光,银芒淡的在也无法看见。
炎七沫双手收了个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动也不动。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敢相信,跪坐在地上,眸光呆滞。
“怎么会…这样…”
羽低喃,银大大仰头一声哀嚎,冰蓝色双眸中有水光在荡漾。
闫影看着那个跌坐在地目光呆滞的少女,张了张唇,眸光晦涩不明,似心疼,似释怀。
一旁的重云早已死透。
少女却在那里,整整坐了三天,动也不动。
美人儿的话还在耳边呢喃着。
人啊~
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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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在非常迅速的时间内结束,人界几乎处处毁坏,七零八落,各地政府能力者们花了近两年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重建。
而那对曾经轰动整个人界的眷侣,已经消失在人前多年。
炎帝粉们越来越多,主角却始终不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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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别墅
这里,是两人相遇后,帝夜辰送给少女的第一件礼物,美其名曰叫她来散心。
可她从未来过,现在来了,倒真成了散心了。
阴阳司交给了游晓夕和哥哥,冥界交给了影儿,羽也被留在冥界。
琉璃和小岚儿各界面游历,君逸学长和琅画已经结了婚回到魔界。
银大大变得更厉害了,小靳也长大了。
这段日子,好多朋友都借着串门的借口来她这儿蹭美景花前月下,亲人,银大大,小靳,dp,以前的同学。
门客几乎络绎不绝,只是谁都绝口不提三个字。
她们如潮水般用来,又到时间散去,海景别墅又恢复了荒凉孤寂。
别墅周围漠上花开的异常艳丽,金灿灿的玲琅满目。
炎七沫时常一个人在大片花海中漫步,入目全是耀眼的灿金色,仿佛置身一个温暖而巨大的怀抱中。
一个人的日子,她过了那么多年,早就该习惯了。
可这4年,她却觉得异常难熬,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适应。
或许真如书上所说,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在吃苦,她就习惯了苦,可突然有一天吃了口甜的,再去吃苦,就在也无法习惯了。
从前她喜欢清静,之后变得爱热闹,可是现在,她又喜欢上了清静。
因为听到敲门声时,她心里总会突然狂喜,期待门外的人是她在等的那个人。
可门开门关,那个人始终没有在出现。
有时候是闫影,有时候是爸妈哥哥,有时候是游晓夕,小雪儿,有时候是琉璃和小岚儿。
大家都很好,可始终不是她在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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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漠上花开的更多了,几乎将整个海边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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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满眼的金色腻了,她拔了大半漠上花,种上了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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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她将平衡界那属于两人的四颗金涧神树移植到了别墅后面,每日闲时,便喂它们吃上一些力量。
体内有了美人儿的力量,那两颗神树倒也能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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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啊等,金涧神树的树叶换了又换,花焉了在开。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炎七沫没有焦躁,没有崩溃,更没有流泪,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有耐心。
想一想,她们上万年的时间都过来了,这么几年算得了什么?
哪怕在是一千年,一万年,或者几万年,她都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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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在家呆着无聊,炎七沫去外面浪了一段时间,回家时天已黑透,她的手中却依旧撑着血罗伞。
这些年美人儿不在,没了他的血液可以依赖,撑着血罗伞出入就成了习惯。
哪怕是黑夜,也伞不离手。
只是当她抬眸时,却停下了脚步。
今夜,别墅前的漫天花海在黑暗中散发着金芒,和浅淡红光相间。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阴阳碑的漫天黄沙之地。
那里,是她和辰美人儿的第一次相遇。
低下头,撑着伞,炎七沫抬脚慢悠悠的往别墅走,脚步轻盈,被她踩踏的花朵坚韧不屈的又立了起来,没受到任何伤害。
她漫不经心的抬头,只是这一次,却瞪大了双眸。
花海里的芒是灯,如千万会发光的鱼在丛中游移,它们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如浮空的灵魂,最耀眼的星芒,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炎七沫看到这幅场景,呼吸和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加快脚步,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了别墅后面的四颗金涧神树。
有人!
神树之下,站着一个人,依旧是一身黑色西服,长身玉立。
背对着炎七沫,他将手中的线灯绑在了树干上。
炎七沫僵站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了所以产生的幻觉,但是随着脚步靠近,那人转过了身,她看的就越清楚。
伴随着满地星芒,那人回头望她,肤白若雪,俊美矜贵,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浅芒,神色依旧是淡的,眉眼间的柔意却直直撞入了心底。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执红伞的少女。
炎七沫手中的伞掉了下去,没有一句话。
帝夜辰薄唇微张,道:“过来。”
炎七沫眸光一震,等再回神。
她勾起唇角,一如最初相见那般,扬起了那抹标志性邪笑。
亦如往常一样,他叫她过来,她便就过去了。
一步,一步,越走越快,然后,奔跑了起来。
人向前跑,眼角的水滴落在身后。
炎七沫心道,果然,美人儿是不会骗她的。
她一直都信他,如他说的那般,一根筋到底,谁都拽不回来。
哪怕所有人都说他不在了,她依然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回来,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