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只是一味地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不正说明了他的自私吗？”
    一时之间，玥的情绪稍稍有些失控，但说出这样的话，他却并不觉得后悔。
    “那你呢？既然我已经有了选择，为什么你还要纠缠我？你这样，难道不是在为难我吗？”
    苏小狸也并未多加思考就将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了，明明再见到他，她心里是很高兴的。
    知道他还好好的，她就会觉得安心，哪怕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也忍不住想要了解对方的近况。
    理智在告诉她，不能跟他见面，不能去想他，可她却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害怕他会忘了自己，害怕他过得不好。
    就连苏小狸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她竟是一个如此优柔寡断，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因为我知道你在勉强自己，如果我不为难你，你就会一直错下去！
    就算是不跟我在一起也好，就算是觉得我讨厌也好，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感情当成一种补偿和责任。
    小狸，你以为，只要对我狠心一点，我就能忘了你，然后回到从前的生活吗？
    不，再也回不去了，自从在翠明山遇见你，我的整颗心就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即便我们有缘无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所以，我没办法看到你不幸福......”
    此时，玥的脸上带着一个很是温柔的表情，但温柔之中却又透着几丝伤感。
    他嘴角一扬，继而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碎的苦笑，嘴里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也微微冒了头。
    苏小狸稍有些恍惚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一瞬之间便回到了与他初见时的画面。
    “真是讨厌......明明我已经......要怎么办才好......”
    像是自我妥协，又像是陷入了无尽的苦恼，苏小狸微拧着眉宇，喃喃自语地说着不完整的话。
    “小狸，我不是在向你索要答案，只是想说出我心里的话而已，所以你不必感到烦忧。
    其实，我想跟你谈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焦心的事，惑心师。”
    玥很清楚，苏小狸跟苏小池之间，一定还藏着许多秘密，所以她不可能轻易地改变她的选择。
    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保护她的安全，惑心师也好，付云生也好，只要是会威胁到她安全的东西，他都不能放过。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今天一直都在跟踪我？”
    听了玥所说的话，苏小狸自是有些诧异的，她今天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而且，她先是跟洛尘尘去了“奈良小屋”，后又跟叶岚在咖啡厅见了面。
    不要说她毫无察觉了，就连这两人，以及“奈良小屋”的众多猎灵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再说，“奈良小屋”的周围可是设有强力法阵和禁制的，绝大多数的妖灵恶鬼都无法进入。
    玥是如何做到在不惊动任何人，且毫发无伤的前提下进店的？他难道又变强了吗？
    “如果不是跟着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原来已经陷入了这么大的麻烦里？毕竟，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玥在说这话时，语气之中并无责怪之意，可看着他黯然的模样，苏小狸不由得便会觉得心疼。
    的确，这段时间，她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虽然想过找他帮忙，但当即又被自己否决了。
    明明是她狠心将他推开的，怎么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又自私地将他拉来充当打手，再在事情解决之后继续伤害他？
    她做不到，更不愿意那么做，既然决心要断绝关系，那就断得更彻底一些好了......
    “你情愿找那个臭道士帮忙，也不愿意依靠我吗？”见苏小狸一直没有出声，玥便开口问道。
    这句话，还稍稍透着几分孩子气，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争相想要引起漂亮老师的注意一般。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牵扯进来......”苏小狸仍旧保持着冷漠。
    “跟我没关系？怎样才算跟我有关系？小狸，你还真是绝情，竟然连我的选择，也替我做好了......
    既然你知道惑心师的厉害，也就应该清楚自己现在和将来的处境。
    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在后知后觉地知道你遭遇危险之后，再愧疚一辈子吗？”
    此时的玥无疑是有些生气的，就算是已经决心不再跟他往来，难道就非要生疏到这种地步吗？
    现在他在她的心中，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比不上苏小池，也比不上叶岚和洛尘尘吗？
    明明他比谁都要关心她的安危，可这样重大的事，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通过跟踪的方式。
    要说他的心头没有一点怒意，那只能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确是生气了，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他今天没有跟着苏小狸，那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万一她在跟惑心师的对决中陷入生死险境，万一他去迟了一步，他该怎么办？
    他害怕发生那样的事，害怕跟苏小狸失去所有的联系，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不是那样的......我......”苏小狸猛然起身，不知所措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她想否认，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确，她很自私，从来没有考虑过玥的感受。
    只觉得他是强大的妖灵，就理应比苏小池能承受更多的东西，就算会痛苦，时间也总能冲淡一切。
    可她忽略了另一个可能，如果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她，那他漫长的生命就只能带给他更长久的痛苦和折磨。
    就在这一瞬间，苏小狸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明明他一直在努力地朝她靠近。
    哪怕要放下他原本高贵桀骜的气质和秉性，成为一个她眼里死皮赖脸的登徒浪子，他也毫不介意。
    他总是不顾一切地护她周全，可以让出内丹，也可以舍弃性命，哪怕化身妖魔也在所不惜。
    可她又做了什么？似乎总是在用极为恶劣的态度对待他，就连自己喜欢上了他，也从不敢大方承认。
    相比之下，她实在是胆怯、自私，又可恨，这样的她，怎么值得他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