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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我不允许

    夏棠在父母赶到之前,回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爸妈一下车就风风火火赶来她的楼层,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东西,从包里一件件地掏出来,还有一整盒的糖醋排骨。
    夏棠抱着饭盒,再叁跟他们保证,自己真的没事。
    “就是。”她说,“想到又要补考,所以有点难过。”
    朋友们也都接二连叁来医院探望。
    和她一起考试的女生满脸沉痛,告诉她这门课今年还是没有补考,但老师很同情她的遭遇,下学期再选可以让她沿用平时分,只要去参加考试就行。
    “再学一遍也没关系么。”妈妈边招呼同学边说,“基础打牢,好好学习总是没错。那什么兼职,不做就行了,家里现在又不需要你来挣钱。”
    爸爸在另一边给同学们削苹果,夏棠慢吞吞吃着苹果,含混过去,没有回答。
    点滴打了一整天。杨柏因为考试在下午,在来探病的人里,是来的最晚的,也是坐的最久的,帮忙洗了水果碗筷,丢了垃圾,又坐在边上,陪他们打针说话。
    夏棠妈妈继承自外婆,笑眯眯地从他的家庭背景一路问到学业情况,就差把全家人的病史也都问上一遍。
    夏棠每次张口想打断,都被妈妈用胳膊肘顶回去,只好低着头继续卖力地吃苹果。她瞟着杨柏的脸色,希望他别被问得不耐烦。
    杨柏似乎没意识到问题不对,也可能单纯不擅长应付长辈,在折迭凳上正襟危坐,每一个问题都老实回答,诚实得像是在面对政审。
    曾经某个时候,也有人坐在餐桌上,被问过一样的问题。
    不过回答里,只有一半是真话。
    那好像,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
    -
    杨柏陪他们打完针出院,到夏棠的出租屋楼下,和长辈道过别后,才自己回去。
    爸爸去住学校附近的宾馆,妈妈陪她上楼,先啧啧夸赞大城市大城市房子的装修真不错,督促着她吃完药,才去收拾。
    边整理大件小件的行李,边絮絮叨叨地问起来:“刚才那男孩子,听说是和你一个社团的?我们电话里听你说过,平时接触也不少吧?”
    夏棠心虚地瞟着衣柜,生怕妈妈一不留神打开,对付道:“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也可以继续多接触么。”妈妈说,“和你一个学校的,正好比你大一岁,做事勤快,人也不错。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和你爸也放心。”
    夜深人静,窗外又传来隔壁邻居的电视声,和妈妈的唠叨一起穿过耳朵。
    妈妈还不知道,第一次租下这间房子的时候,其实有人陪她一起。
    夏棠握着口袋里的雪花挂坠,兴致缺缺地换了个角度说:“人家又不喜欢我啊。”
    “怎么不喜欢,你又不比他差。”妈妈说。
    “我又不是七仙女啦,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我。”夏棠反驳,扯起了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而且现在要学习优先。”
    妈妈:“学习也不耽误谈个恋爱么。”
    没有。夏棠想。其实很耽误的。
    收拾完,关上灯,准备睡觉。夏棠久违的和妈妈睡在一个房间,怕传染流感,妈妈睡的是沙发床。
    打针后的副作用,让身体疲惫得像根折迭了过多次的铁丝,可是她躺在床上,又想起陆霄。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还在生气。
    白天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是因为怕被他看见自己哭了。
    很多时候,她自己也讨厌自己不合时宜冒出来的自尊心。
    妈妈的呼吸声响在身畔,让人忽然变得不那么习惯。躺了很久,还是没法睡着,夏棠侧过脸,看着妈妈的影子,安静片刻,小心开口:“妈妈,其实我……”
    犹豫再犹豫,接着说:“其实我谈过恋爱了。”是和,他们觉得最不合适的人。
    她说出口后,屏息凝神等待。可妈妈好像真的睡着了,没有听见。她只好又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
    卫川生倒霉的一天,始于在上午接到陆霄助理的车祸通知电话。
    好不容易人没事,又把这大爷劝回医院,做完复查。他自己有事耽误,晚到了十几分钟,目击好友B扶着好友A女朋友的肩膀,把人送上自己的车。
    虽然是前女友。
    他坐在车里,大惊失色,想起前不久才回来的陆霄,难以想象在这栋医院大楼里,都发生了什么可怕之事。
    当即狂打林清让电话,还是没来得及拦住,这小子连他电话都直接挂断。
    很不讲道理,很不讲义气。
    卫川生上楼时,顶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决心,做好了准备看到一片狼藉,满地碎屑的病房。
    进去时,空气却出乎意料平静。
    秘书很是正常地同他点头问好,他抬眼望过去,陆霄站在落地窗边,身上镀着一层金色阳光,看着楼下来往的车流,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这是没撞上?
    卫川生稍稍放下心,决定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刚酝酿好台词,就听通信器里,有人报告道:“林公子的车已经经过十字路口,正在朝城南方向行驶。”
    “你在跟踪?”卫川生反应过来。
    “我不是在跟踪他。”陆霄头也没回,语气反而比之前听起来心情好,带着傲慢,“我只是要知道他把人送去了哪里。”
    想见的人仍然来了医院。
    这就够了。
    “就算他也喜欢又怎么样。”他说,“我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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