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点的话那趟车应该是十一点多到，咱们一起去？”杜院长向李楚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好，怎么过去，都开车吗？”
    “不用，咱们坐那辆中巴。”
    “行，我去跟秋楠说一声。”
    ……
    火车站，有先到的总部工作人员打招呼，他们直接把车开进了站台。
    很难得的这趟车没有晚点，十一点十分准时到达。
    当看到老院长还有他老伴的时候，李楚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哪是一个人不行了，分明是两个人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没有过多的寒暄，接到人之后就上了车。
    刚上车，除了老院长的几个儿女之外，其他人都把目光落到了李楚的身上。
    “小李，我之所以同意孩子们的要求不远千里的再回来，实际也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就等你开金口了。”
    老院长看着李楚，略显疲惫的说道，跟他爱人俩人的手此时还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的几位儿女还有儿媳女婿以及孙子辈，都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十分清楚，之所以同意回来，就是来找他的。
    可是这也有点太年轻了吧？
    “老院长，您和刘婶一路奔波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到医院了再说。”
    李楚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相信老院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愿意跑这一趟，估计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吧。
    车辆行进途中，车里只有老院长的家人在窃窃私语，几位院领导还有总部工作人员都显的比较沉默，老院长跟他爱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老李，我怎么感觉……”
    常副院长从车后边走到前边坐到李楚的身边，悄声说道。
    “你看出什么了？”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俩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你的感觉是对的，不只是刘婶不行了，老院长其实也是在硬撑着最后一口气。”
    常副院长扭头看了一眼侧后方，然后又转回来问道：“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他们俩现在的情况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有一个人不行，另外一个肯定会立马跟着走的，具体的等会儿回去看看吧。”
    “小李，小常，你们俩在哪儿嘀咕什么呢？”
    “老院长，我跟常副院长正商量怎么给刘婶治疗呢。”
    “呵呵，你别蒙我，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看病还需要跟别人商量？说说吧，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我看看你这几年医术有没有长进。”
    “老院长，现在是考量我医术的时候嘛。”李楚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老院长用他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李楚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师叔那老家伙怎么样？我们有好久都没有联系了，他是不是已经躺床上不能生活自理了？”
    “老院长您如果愿意的话，等回头我带您过去看看他。”
    “用的着你带，我又不是不认识他家。下午我就要过去他那里混顿饭去。”
    看着老院长重新闭上双眼，李楚跟几位院领导面面相觑，这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当时就是担心老院长的身体状况，再加上他离的太远，所以林三寿过世的事情，大家一致决定不告诉他，不过看样子这下是瞒不过去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一通忙活，等把刘院长的老伴安排着住到特需病房后，已经是一点钟了。
    “小李，你也不用瞒我，她是不是已经不行了？”
    套间外边，老院长刚坐到沙发上，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老院长，我想您心里应该有判断了吧？”
    “唉”听到李楚这样说，刘院长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但心里终归是对你抱着一丝希望，所以他们说想进京再看看，我才没有反对。”
    刘院长已经六十多的大儿子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解，他凑到身旁刚赶过来的外科乔副主任身旁悄声问道：“东生，我父亲叫的这个小李到底是什么人？我见他也没给我母亲看啊，连那些化验报告他都没有动，怎么就这么随口一说，我父亲就信了。”
    乔副主任是刘院长以前的学生，也是他大儿子在这里唯一能认识的人。
    “老刘，小李那是你父亲才能叫的，他可是咱们国内中医方面的绝对专家，是专门给……看病调理身体的。”乔副主任说着还悄悄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向上指了指。
    刘家老大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那边正跟父亲说话的李楚，又问道：“他多大了？”
    “呃……五十总有了，具体多大我也不太清楚。”
    另外一边外科还有内科和中医科的几位主任专家，仔细看完了老太太在双庆时做的检查报告，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不是病，而是正常的身体的机能退化，体内各个脏器衰竭，这次能顺利抵达四九城，都全靠那股子气撑着呢。
    刚才刚一安排进病房，老太太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小李，你有把握能让她多活几天吗？”
    第八百一十三章 人生
    刘院长从头到尾就没有关注那几个研究化验报告的专家，他自己就是西医方面的专家了，不认为那些人能比他强多少。
    “老院长，如果能提前半年让我接手的话，我能保证让刘婶再活一年没问题，但是现在嘛……”
    李楚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最多一个月。”
    “呼～”刘院长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够了足够了，小李，拜托你了，我趁着这段时间去见见几个老战友，然后就可以安心的陪她了。”
    “老院长，刘婶的身体就那样了，但是您这里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他的这番话如同一颗炸弹般炸在这间不大的屋子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小……李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我父亲这里还有点办法？”刘家老大一个箭步冲到李楚面前大声问道。
    屋内除了常副院长外，其他人的眼睛都看了过来。
    李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刘院长。
    “唉，好了，等会儿我跟你们说。杜院长，高政委，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忙你们的事情，饭点都过了快去吃饭吧，我这里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出什么问题，让小李和东生留在这里就行。”
    杜院长和高政委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站了起来：“那行，老院长，你们长途奔波的也累了，饭，等一下就会送过来。
    招待所那边住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谁要过去休息，从服务台直接拿钥匙就行。”
    “谢谢二位领导的关心。”
    “老院长，您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这里可是您的家。”
    “好好好，那老头子我就却之不恭了。”
    送走了杜院长他们一行，屋里就剩下了李楚和乔副主任，还有刘家的人。
    “爸，李大夫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您的身体怎么了？”
    刘院长并没有回答自己大儿子的问题，而是看着李楚问道：“小李，你跟我说实话，老林是不是不在了？”
    “呃……”
    一看到他的表情，老爷子什么都明白了，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然后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有整整两个星期就到周年祭了。”李楚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老，我们不能不考虑您的身体状况。”
    老爷子双眼无神的看着李楚，缓缓的摇了摇头：“唉，老伙计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能活到九十多死亦无憾。”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满脸焦急神色的儿女们，低声说道：“你们也别瞎寻思了，我的身体我了解，不行啦，早就不行啦，如果不是你们妈还在，我早就走了。”
    “爸，刚才李大夫不是说，他有办法的吗？”老爷子的小女儿泪流满面的蹲在他的面前。
    “呵呵，傻闺女，他是人又不是神仙，至多能让我多苟延残喘上一段时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你妈如果走了，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李楚扫了一眼老爷子的几个儿子还有孙子孙女，既然老爷子是这样想的，那他也不打算多嘴了。
    刚才扶老爷子下车的时候，他就稍微搭了一下脉，多了不敢说，再多活一两年的肯定没有问题。
    但就如他说的那样，老伴走了，他也不想独活于世，与其让他活着煎熬，还不如满足心愿算了。
    老太太那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终归是太晚了。
    刚才说的再坚持一个月，那都得靠老山参来吊命。
    那边正上演着父子父女情深，这边乔副主任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然后走过来悄声说道：“李主任，能不能到外边来一下？”
    李楚扭头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刚关上屋门，乔副主任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李主任，老师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吗？”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刘老的身体状况，而是他已经心若死灰，身体好调理，但是心病难医，老太太一旦去世，他是肯定会跟着走的。”
    “唉，老师和师娘恩爱七十载，从欧洲到国内，携手共度了无数的风风雨雨，现在师娘成了这个样子，老师心痛难忍也实属正常，但是……”乔副主任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老乔，其实我觉得现在与其悲伤，不如想办法让刘老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高高兴兴的才对，他不是还想去看看老战友们么，我看你跟他的儿女也比较熟悉，一起商量商量看该怎么弄，老太太这边就交给我。”
    乔副主任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推开屋门准备走进去，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连忙转过来说道：“李主任，实在是抱歉啊，我这会儿脑子比较乱……”
    “没事儿”李楚摆了摆手：“你进去吧，帮着跟刘老说一声，我先过去，有事儿打发人过来找我就行。”
    “好，李主任请便。”
    ……
    办公室，茶几上放着丁秋楠帮他打回来的米饭和炒菜，他也不管凉了没，坐到沙发上端起来就吃。
    内间的门被拉开，丁秋楠有些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饭菜都凉了吧。”
    “温的吃着刚好，你怎么不睡了？”
    “睡不踏实，刘院长他爱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