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按下视频暂停键,指尖顺着他看的方向划一条直线连到观众席。
拍摄角度有限,猜不到他在看谁。
岑稚返回论坛,往下翻了翻帖子。
1l:[啊啊啊姐妹我爱你!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女菩萨!!]
2l:[鲨疯了!nmd谁懂?!谢草真是蛊的我死去活来!呜呜呜到底怎么才能和拽比大帅哥谈恋爱!教教我!]
3l:[又会打篮球又会弹吉他,还坐在第一考场!妈妈!我好想嫁给他!]
4l:[一个作文次次十几分的人有什么可喜欢的,肯定连情书也写不出来,都别抢了,我语文好我去教他!!]
……
底下全是各种彩虹夸夸和发疯文学。
岑稚看得不禁咋舌,直接往下拉到底,发现居然还有今年的评论。
估计是每年都有人来回味一遍。
982l:[当年不火,现在这首歌代表着什么懂得都懂,我就想问,论坛里传言谢草暗恋谁是不是真的?]
岑稚滑动屏幕的动作顿住,几乎下意识想起了洗手间里听到的对话。
……他当时在看他初恋吗?
岑稚默了几秒,把链接保存,退出论坛,又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唐秀他们八卦完了,氛围还是很high,隔壁包厢估计也刚刚开始,岑稚无聊地坐了会儿,想打两局游戏。
结束之后就回家溜五折。
她登录上账号,句号正好也在线,两人组队,一场结束对面甩个问号。
。:[?]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这甩问号的聊天方式,跟谢逢周还挺像的。岑稚收收了神:[没有。]
犹豫片刻,她还是问了出来。
爱吃螃蟹:[那个,初恋对你们男生来说,是不是很特别啊?]
岑稚没谈过恋爱,不懂得初恋的地位是不是和白月光一样有杀伤力。
她也没有其他熟悉的男性朋友,所以问句号是最合适的。
那边停了会儿。
。:[应该吧,怎么了?]
岑稚看到这个回答,心里就有点说不上来的闷闷的。她把下巴搁在光滑冰凉的吧台上,磨磨蹭蹭地打字。
[我有一个朋友。]顿了顿,岑稚面不改色地继续,[她跟她老公是闪婚,就没谈过恋爱直接领证的那种,然后她某天忽然发现她老公有个初恋。]
爱吃螃蟹:[你说,如果她现在跟她老公提起,会不会显得很逾距?]
这次句号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过了半分钟。
对面慢悠悠地回来两条。
。:[挺巧。]
。:[我也有个朋友。]
岑稚:?
。:[我朋友的老婆跟他说过这么一句富有哲理引人深思的话:结婚之前的感情生活,就没必要再追问了。]
岑稚:“……”
怎么感觉这句话。
有些许的耳熟。
开第二局时,岑稚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同学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她站在玄关对谢逢周说的吗。
差点忘了。
谢逢周和句号是朋友。
岑稚脑瓜开始飞速转动。
谢逢周既然能把这件事和句号分享,他俩关系应该挺好的。
那句号知不知道谢逢周初恋是谁?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瞬间,就被岑稚摁死在摇篮里。
算了,不问了。
她先跟谢逢周说没必要追问,现在又在背后和他朋友讨论他的初恋。
太不坦荡,也太双标了。
她只是看见那句话,都有一点不舒服,谢逢周当时听完是什么心情?
岑稚反射弧很长地开始后悔。
同时还有些恍然大悟。
——公主离家出走的原因找到了。
–
游戏打完,岑稚看了眼时间,给谢逢周发了微信说先回去溜五折。
李可悦本来想送岑稚回家,但唐秀喝的七荤八素,扒拉着她不松手。
岑稚和众人道别,戴着围巾和毛线帽出了清吧,步行到路口打车。
她低着头找约车软件,余光里有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停在她跟前。
岑稚抬起脸,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车窗降下一半,主驾那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肘懒散地抵着窗沿,隔着窗玻璃将她上下扫一圈,呦了声:“这么快就痊愈了?医学奇迹。”
岑稚反应了两秒才想起她在微信里扯的犊子,面色不变道:“假肢。”
谢逢周笑起来,给她开了副驾车门。
路上不怎么堵,很快到御庭水湾,五折叼着牵引绳蹲坐在玄关等待已久,门一开就欢快地扑了上去。
岑稚rua了把它软弹弹的耳朵,进了客厅把包丢到沙发上,短暂地歇了会儿。五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一个星期不回来就变心了,谢逢周路过客厅时,往下摁了把五折狗头,趿拉着拖鞋走向中岛台。
从冰箱里拿出罐可乐,谢逢周勾开拉环仰头喝了口,将冰箱门关上,这才看见他走之前贴的那张便签纸。
原位置没变。
纸上还多了一句话。
谢逢周喝可乐的动作顿了顿,他微微弯腰,仔细将那句话又看一遍,笑了下,抬手揭下便签纸。
岑稚正坐在沙发上给五折系着牵引绳,头顶落下片阴影,她仰起脸。
谢逢周趴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低头瞧她,眼里有明显的笑意。
“我不在家,你很想我吗?”
岑稚收回视线:“不想。”
谢逢周慢吞吞地拖长尾音哦了声,忽然抬起手,两根手指夹着张便签纸在她跟前一晃:“那这是什么?”
不等岑稚看清,他把纸张翻个面,挑着眉梢字正腔圆地念:“谢逢周,玫瑰的花期要过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好想你啊——这是谁写的?”
“……”岑稚沉默地瞅着他,“请不要给自己加词好吗。”
她明明只写了前两句话。
谢逢周很坦然地嗯了声,站直身子,将便签纸折了两折:“我这人从小就想象力丰富,擅长补充句意。”
说简单点。
就是喜欢脑补。
岑稚笑起来,继续给五折系完牵引绳,头也不抬地道:“谢逢周,我决定把九十九换成九百九十九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谢逢周没听太懂,顺着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岑稚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朝向他,弯起眼睛,语调很轻也很甜,“九十九朵玫瑰对公主来说,还是有点太少啦。”
“……”
什么鬼的公主。
你是不是在骂我。
各种弹幕在脑子里刷了满屏,谢逢周拎着可乐罐的手指捏紧,喉结缓慢地往下滑了下,最后开口却是。
“再哄哄我。”
岑稚一愣:“嗯?”
谢逢周用拿着便签纸的那只手把她拉到身前,没有抱她,只是俯下身,额发抵着她右肩膀,毛绒绒的发顶像狗勾一样柔软,挠着她颈侧皮肤。
五折就蹲在两人脚边,尾巴好好地收在地上,岑稚却有那么一会儿,感觉全世界的小狗尾巴都在摇晃。
“……岑稚。”
跟前的人轻轻蹭了蹭她颈窝,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甘拜下风的投降。
“你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一遍。”
“再哄哄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