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完结(七)

    这是司命的一缕神魂。
    靳尧抬手, 示意司命闭嘴。
    司命立马闭嘴了。
    靳尧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符,眸光冷淡。
    他本也不指望自己以这个身份前来,乔裴便能将小傻子拱手相让。
    但是他同意司命的办法, 本就不为此。
    …………
    翌日, 乔裴应诺带着朝辞出宫了。
    烨国的国都其实是原来上华州的主城, 乔裴当初打下上华州时并未伤及百姓,因而这座主城保存完好, 连宫殿也直接被乔裴拿去当现成的用了。至于晋云州的主城,则在上次城破时被烧杀掳掠,毁得几乎不剩什么了。
    因为是国都, 即使刚刚经过战乱,也不会显得过于冷情。乔裴和朝辞去了比较热闹的东市, 朝辞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看到有卖蹴鞠球的小摊还去买了一个, 说是想带到宫里去玩。
    乔裴堂堂一个开国帝王,就这样怀里抱着蹴鞠球, 手里拿着一堆小玩意,走在朝辞旁边。
    “你啊,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乔裴无奈地说。
    “像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朝辞睁大一双微圆的桃花眼, 反问道。
    忽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还得去买苏记的梅菜烧饼,特别好吃,我想了好几天了!”
    “那为什么不叫人去帮你买?”乔裴问他。
    “叫人买来再带到宫里, 就算没凉也不好吃啦。少说废话, 跟小爷去买烧饼!”朝辞掉了个头,对乔裴招了招手。
    乔裴跟上了他,笑骂道:“你走得倒是快, 也不见我身上放着一大堆这些东西。”
    “咱俩一人一半嘛,等下烧饼我来拿。”朝辞拍拍胸膛。
    “……亏你讲得出来。”乔裴无语。
    从苏记回来,朝辞手上抱着几个大饼,边走边啃。
    “还想去哪儿?”乔裴问他。
    “去看戏!听说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戏班!”朝辞兴奋地说。
    “你要是这么喜欢,为何不让我将那些戏班请宫里?这样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乔裴问。
    “嗨呀,你这个人真俗。”朝辞不屑。
    乔裴:“?”
    “戏班子肯定是要一群人看才有意思啊,自己就一两个人的,在下面看他们咿咿呀呀有什么意思?”
    “朝公子高见!”乔裴很给面子地捧了他一句。
    “可不,论吃喝玩乐,小爷当属第一!”少年骄傲地拍胸。
    “可把你能的。”
    “其实听戏真没什么意思,所以得靠气氛烘托。你以后最好让民间多搞一些什么花魁大赛,那才叫好看!”朝辞说。
    乔裴本来还跟朝辞斗嘴斗得挺乐呵,听到这句话顿时黑下了脸。
    他勉强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少年白面儿似的脸颊,说:“你想都不要想,以后烨国的秦楼楚馆,瓦肆勾栏,通通取缔!”
    “怎么这样啊!”少年鼓起了脸。
    两人正好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拐角处,突然有个暗卫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两人看似只是只是他们两个在街上瞎逛,但其实暗处隐了不下百位暗卫。如若不然,乔裴也不安心把朝辞带出来。
    乔裴看到暗卫,便对朝辞说:“先等一下。”
    他说着就上前一步,而暗卫也到他身前,贴耳与他说话。
    朝辞正等着,不料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好像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角落处。
    朝辞还没搞明白自己在哪儿,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乌发雪衣的高大男人。
    他吓了一跳。
    而男人看着他,神色似乎也很可怕。
    靳尧第一次知道,何为嫉妒、何为钻心蚀骨。
    凡间一切瞒不过司命,于是他将司命带了下来。司命说今日乔裴会带着朝辞出宫,靳尧便一路跟随,循着合适的机会与少年独处。
    却不想这一路,竟是如此。
    他以前便知道这小傻子惯是娇憨,在他身边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总想捣鼓一些东西来引他开心。
    但从前他却并不在意,对少年十分冷淡,极为偶尔的时候才勉强给少年一些神色。
    可得到他那些不冷不淡的回应时,少年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励一样,嘴角的小梨涡都藏不住,眼睛里还闪着光。
    他从前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稀罕。
    可当这些娇憨天真对着另一个人时,他才知道心脏被挖去一大半的疼痛。
    他看着那凡人与他说笑斗嘴,好不亲昵。那乔裴捏少年的脸颊,少年也不生气,只会乐颠颠地继续耍嘴皮。
    两人之前的亲昵,旁人瞧一眼都不会猜错他们的关系。
    靳尧看着,眼眸由黑转金,最后竟是沁出了血色。
    这乔裴算什么?不过是趁着他不在,鸠占鹊巢的小丑罢了。
    他也配?
    “你是谁啊?”
    朝辞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靳尧垂眸看着自己的小傻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哪怕第一次见面,少年也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从此他永远用热烈而爱慕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但是这次,他的眼中只有陌生和警戒。
    “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朝辞又小心又警觉地问,“我刚刚明明在跟……我的同伴在一起,你怎么突然把我拉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哪?
    靳尧没管少年后面的问题,而是直接道:“我是靳尧。”
    朝辞微微瞪大了眼睛。
    靳尧……好熟悉的名字。
    但涌上心头的却不是高兴,而是一种复杂至极的感觉……像是伤感,像是憎恨。
    少年很快把这样的感觉压倒了心底,毕竟这种感觉来得太无缘无故了,这人总不能是自己的仇家吧?
    这种感觉也不像是仇家……好奇怪。
    “我好像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朝辞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是我的丈夫,我也是你的丈夫。”靳尧在朝辞惊愕的神色中,语气平静,“我们在三年前成亲了。”
    “?!!”
    朝辞懵了。
    “不可能,我一点都不记得你!”少年说。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是我抹去了你的记忆。
    他心脏刺痛,但神色依旧冷静:“半年前,因为一些意外,你失忆了,我也被迫于你分离。”
    “你我的确成过亲,这是你我成婚时你赠与我的。”靳尧说着,拿出了一枚玉佩。
    朝辞猛地瞪大眼睛:“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朝辞娘亲留给他的,他跟大哥,一人一块。
    在他十岁之前,一直都是由他大哥帮他保管。十岁之后,大哥把玉佩交给他,说这是娘亲留的,若以后碰到心意的姑娘,便将玉佩赠与她。
    后来朝辞在成亲前,将这块玉佩送给了靳尧。
    晋云州破时,靳尧并没有带走这块玉佩。现在这块玉佩之所以还能出现在他的手里,是因为他来凡界后去了故地,在废墟般的朝府找出来的。
    万幸,未曾被人盗去。
    朝辞看着这块玉佩,越想越疑惑。他以前很宝贝这块玉佩,但好像真的是从三年前开始,这块玉佩莫名其妙地就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隐约有个印象是觉得好像放在什么人那里。后来应该是在破州时丢失了。
    “你是不是捡到了这块玉佩来讹我?”朝辞挑眉,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并无。”靳尧说,“我知道你偷偷养了一株鬼兰。”
    “这你都知道?!”朝辞惊了。
    他的确偷偷养了株鬼兰,因为鬼兰娇贵很容易养死,又靡费甚大,因而他没敢声张,怕他老爹知道了嫌他败家。
    “你养鬼兰,是为了送与我。”靳尧说。
    “你在床下面装了暗格,里面放着你攒下来的银票。因为你大哥出征,你爹与你说了当时的处境,你心生危机,便存了银票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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