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秋云弹完一曲,抬头就看见了门外的关青禾,一瞬间涌起的不是嫉妒,而是难堪与尴尬。
曾经自己还放狠话,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
对于让自己人生大变的张普,付秋云压根没有办法去报复,得知张家快要破产时,心里舒爽,而后就是空落。
关青禾知她看见自己,也没进去,转身离开。
如梦令茶馆如今已经是宁城最出名的评弹茶馆,无论是因节目而来,还是因口碑而来,都不会失望。
所有人都在等第二期的节目播出。
周五晚,综艺准时上线。
这一次,关青禾没有去茶馆,而是演出过后回了家,反倒是老爷子留在茶馆,和齐观宇聊天去了。
关青禾泡了一壶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循声望去,沈经年踏进院子里,清风朗月,果真如世家公子一般。
他将东西搁在桌上。
关青禾目光落在上面,“这是什么?”
沈经年打开,音色温醇:“说过要教你下棋的。”
整副象棋是用小叶紫檀做的,在夜色下,颜色如同紫黑色,关青禾伸手取出一颗,入手细腻,纹理细密。
关青禾放回去,没忍住弯眼:“我还以为你会先给我好几本相关的书籍要我去看。”
“看不如动。”沈经年话里带笑音:“我若是写一篇攻略,你可能会看得无趣。”
他又道:“和你对弈时教,更是相处,一举两得。”
关青禾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棋盘摆好,每每都会和她说上几句怎么玩,怎么走,怎么克制。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十分细致。
桌上摆放的平板依旧在播放综艺节目,其中弹幕飞快刷过,也压根不在关青禾的视线范围内。
反倒是沈经年,游刃有余,还颇有闲情雅致地看节目。
喝茶听曲下棋,三样都齐了。
粉丝与观众们还在为关青禾新一期节目的原创曲目动心不已,不知正主并不在看。
等看见镜头里出现一张俊美的面容时,满屏都被“??”“!!!”与“啊啊啊啊啊”占据了。
“靠靠靠,沈先生坐在台下!”
“这不实锤了吗!”
“也一不定啊,也可能是来支持自己常听的茶馆呀。”
“笑死了,堂堂总裁,支持要亲自来吗?”
“没看到吗,沈先生眼睛就没从老板娘身上移开过,呜呜呜他好爱她!”
“你们说,这期过后的投票,沈先生会投给老板娘吗?”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啊!”
王英杰显然是个会剪辑的。
先拍了关青禾后,再经由沈经年的目光所向,回至舞台上怀抱琵琶的关青禾。
谁看了不说一句颜值绝配。
王英杰不敢多拍沈经年,控制了台下的镜头时长。
却不知,他只要一入镜,就必然不会黯然失色,注定吸引走所有的目光。时长算什么,一闪而过只会更惊艳。
看见网络上的热度,他忍不住笑起来,果然当初找望月楼,换关老师来参加比赛,就是对的。
cp超话里瞬间炸锅,涌入无数人,一夜之间,“古典美人与温柔绅士cp人尽皆知”。
关青禾在沈经年的指点下玩了许久,进步极快,沈经年每次都会夸她,她也体会到一点乐趣。
十局过后,沈经年说:“关老师,我们对上几局。”
关青禾知道这是真正的开始对弈了,有些紧张:“我是新手,你不是稳赢?”
沈经年却道:“那不一定。”
关青禾说:“除非你让了我,才会有不一定,不过,刚开始输,也是正常的。”
“你不能抱着这样的心态下棋。”
“可是这是事实呀。”
沈经年在她面前坐下,眉宇尽情舒展,望着她的眸色中染上几分别样的意味。
“若不然,加点筹码,让你有赢的渴望。”他说:“关老师要是输了,今晚陪我做个新游戏。”
关青禾面色一红,捕捉到这话的深意,他说的“新游戏”更是充满未知,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游戏。
难怪今晚这么积极。
关青禾又将沈经年往最色气的方向猜,于是想也没想,把手里的那枚“炮”放回去:“那我赢的可能性太小了。”
沈经年悠悠道:“你可以选围棋。”
他越这样说,关青禾反而更想选象棋了,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况且,床间游戏也不至于很可怕。
但,她要有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新游戏”背后的深意让关青禾的注意力被吸引,俨然忘记——
若是加筹码,应该是她赢了,可以让沈经年做些什么,如今事实恰恰相反。
沈经年就坐在她对面,瞧着她偶尔因思索蹙起的眉尖,姿态慵懒。
关青禾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抬眸看他,音色温婉:“要不然,你闭着眼和我下。”
“我走了哪步,会告诉你,当然,也许我说的是谎言。”
沈经年听得笑起:“关老师,你这样是在为难我。”
关青禾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把握更大一些,毕竟,沈经年闭着眼,要分辨出她走棋的真假,再走步,不用想也知难度很高。
“你要是不愿意算了。”她出声。
沈经年挑眉:“可以。”
他赢则有一切,为她豪赌,也是幸事。
第63章 单独
沈经年一答应,关青禾就兴致勃勃,将平板放置于一边。
管家重新换了茶来,若不是怕打扰夫妻二人兴致,他也想在一旁观看棋局。
关青禾说:“快闭眼。”
沈经年手搭在棋盘边缘,徐徐开口:“急什么。”
他转向一旁被按了暂停的节目,“不一边看节目一边下?”
“你都现场看过了呀。”关青禾声线清和:“我看,也只是想看效果与观众们的反应。”
沈经年温笑:“观众也如我一般反应。”
关青禾一想也是,他也是自己的老观众了,只不过比起其他人,他会更内敛。
她换了话题:“要不要给你戴上眼罩?”
沈经年说:“怕我反悔?”
关青禾说:“不戴也行。”
她玉指拨着那些棋子一一摆好,柔软的指腹划过刻字的表面,只觉得自己胜率极大。
毕竟,盲人怎么能赢欺骗者呢。
关青禾还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看了眼坐于对面,阖眼的清俊男人,闲定非凡。
管家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新玩法?
他出了月洞门后,听见太太那清凌凌的嗓音念着走步的音调,更加心痒痒了。
这哪里是在棋盘上下棋。
是要在三爷心里下棋哦。
关青禾初次下,十分谨慎,毕竟向来不说谎,一开始说的全是真实的走棋,结果一眨眼就到了自己的生死时刻。
她觉得,或许是沈经年让着自己,要不然自己肯定一开局之后就会稳输。
沈经年闲定地闭着眸子,指尖按捏着棋子移动,稳稳地落在了上方,一步不差。
关青禾抿着唇,第一次报了错误的走棋,心跳难免加快,落子在另一个方位。
沈经年微微侧了下脸,“走完了?”
关青禾嗯了声:“该你了。”
她微微睁圆眼,看着那长指捉起一枚车,被沈经年执着,缓缓地走出六步。
他停顿。
关青禾呼吸一窒,有些不可置信,但还不至于怀疑沈经年睁开眼偷瞧棋局。
沈经年弯唇,提醒:“我要继续走了。”
关青禾自知赢不过,在他继续进步后,叹气:“早知我应该提旁的要求。”
沈经年手在空中,“你现在也可以悔棋。”
关青禾说:“那我岂不是太过分。”
沈经年沉吟一声,声调斯文尔雅:“是有点,所以,关老师需要给我一点好处。”
关青禾隐隐觉得不是很好,但是,这提议又有些诱人:“那……你要什么好处?”
沈经年悠悠:“要看你悔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