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
说实话,她觉得沈经年叫青禾都没自己叫经年这样难开口。
关青禾正在想,沈经年弯下腰,与她平视,笑着开口:“关老师叫不出口吗?”
猝不及防视线相撞,他眼眸深邃。
“没有……”关青禾回了句,试探着开口:“经年?”
明明没什么,不知为何,气氛都暧昧了一些。
沈经年看她这幅模样,莞尔一笑,“走吧,送你回去。”
关青禾错愕:“送我回去做什么?”
她可是来送他的。
沈经年挺喜欢看她惊讶时的样子,脸颊这会儿还泛着些许粉色,他多看两眼。
“丈夫送妻子回家,不是天经地义么?”
关青禾说:“可我是送你……”
“你送完了,轮到我了。”沈经年转过身,伸手请她先走:“走吧,关老师。”
关青禾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被送回了宅子门前。
关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琢磨,怎么两个人一去这么久,虽然是他提议的,可他心里酸。
然后就发现,关青禾被沈经年送了回来。
老爷子:?
“他怎么又送你回来了?”
关青禾脸上还有点热:“可能觉得夜里不安全吧。”
关老爷子哼一声,又很满意这种重视孙女的行为,两相纠结,唉声叹气。
关青禾今日的演出大获成功,虽然说暂时还不能拍照拍视频,但总有人会偷拍。
只不过因为角度,流露出来的照片不仅像素不高,连脖子以上都没有。许多网友看见的就是姣好的身形与葱白素手。
加上每个人信誓旦旦:“老板娘太美了!”
这反而更增加了联想程度。
声美人也美,这无疑是吸引人的。
而张普如梦似幻地从如梦令茶馆离开后,就没有再回到秋云坊,直接回了家。
沈安警告自己,关青禾是他的人。
可张普觉得,她表演前还看了自己,好像自己也有希望。
最重要的是,沈家那两个少爷从来不关注评弹这东西,他却是比他们都熟悉。
张普最清楚,像关青禾与章明月这样的评弹演员,一旦遇到了解的,就会欣然交谈。
至于付秋云,他想也没想。
付秋云习惯了与张普每天联系,昨晚让他来看演出的消息没得到回复,也没觉得有什么。
第二天到巷子口,小苏坐在如梦令茶馆门口。
看见她来,小苏阴阳怪气:“付秋云,让你男朋友少来咱们茶馆,晦气,我们老板娘你挖不走的。”
张普去了如梦令?
他怎么没告诉自己?
付秋云冷眼,“我男朋友去你们那儿做什么?”
小苏进去之前不忘把门关上:“你问你男朋友去,如梦令不欢迎这种人过来。”
付秋云直接问张普:“你昨天去如梦令?”
张普没否认:“去听他们唱得怎么样。”
付秋云追问:“怎么样?”
“听着确实可以。”张普不露声色:“和章明月的唱法有点不一样,可能之前和别人学的。”
付秋云注意力被转移:“下次不要去了。”
张普却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是知道他们的弱点,就很容易解决了。”
他每一言每一语都在为秋云坊考虑,付秋云心里怀疑去了不少,但还是问:“你没看到关青禾本人?”
张普耳边似乎还有关青禾昨日的调子,他说:“我去的时候不少人,座位也很普通。”
付秋云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句话意思是和自己当初一样,被安排坐在外场,什么也没看见。
“他们故意的,下次别去了。”她冷哼:“等我录的综艺播了,秋云坊就会蒸蒸日上的。”
张普敷衍地应和。
关老爷子周日回清江,周六这天,他约沈老太太一起吃饭,让关青禾与沈经年一起。
今天没有演出,关青禾就打算亲自下厨。
她在清江的时候,除了练习琵琶与其他乐器,剩下的就是捣鼓一些好吃的东西了。
要是没来宁城,她可能会做一个自媒体账号,和网上那些博主一样,拍一些自己的日常。
不过比起这些,还是真正的演出更得她心。
关青禾换了身棉麻的扎染连衣裙,今天天气有些闷热,但天上没有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一场雨。
她刚从厨房出来,就见沈经年搀着老太太进了院子里,后面管家还在指挥人往里搬东西。
一箱一箱的。
这些礼盒包裹得严实,看不出来是什么,关青禾想起他上次说聘礼的事,庆幸不是这个。
关老爷子还在里屋,她上前:“老太太。”
沈老太太诶了一声,笑眯眯地:“几天不见,又水灵了,你爷爷呢,叫我来吃饭还不出来,等我去请他?”
自从与沈经年爷爷结婚后,她与关老爷子的关系就变成了时常吵嘴,你说我,我说你。
关青禾说:“在里屋,我去叫他。”
“叫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你来了,排场这样大。”关老爷子一脚踏进院子里。
沈老太太笑:“你也搞。”
关老爷子:“我可不做。”
两个人明明七老八十了,斗嘴起来和年轻人似的,精神头格外好,连关青禾都忍不住笑。
沈老太太说:“就你这性子,不可能能养出来青禾丫头这么温柔,多亏了她奶奶。”
关老爷子说:“那当然咯。”
“便宜我孙子了。”
“……”
关青禾觉得再听下去不太合适,打算去厨房。
沈经年走过长廊,与她一起:“有一个礼盒里装的是喜糖,你有空可以拆了。”
关青禾没想到他还真买了:“……嗯,不过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就坏了?”
沈经年看她这样子,忍不住轻笑:“那每个人多送一点,茶馆里不缺客人。”
关青禾面色赧然。
每个客人都送喜糖,那等于告诉全世界,她已经结婚了。
关青禾并不是个什么事都会告诉所有人的性格,尤其是自己领证这么迅速。
沈经年见她眼睫轻眨,如蝴蝶亲吻。
他克制住多余想法,问:“今天在家里吃,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哪儿需要你动手。”
“关老师,我今天不是客人。”
他都这么说了,关青禾干脆坦然指使他做事。
本来之前以为他会做饭是美化自己,但余光瞥见池边的男人,水池对于他高大的身形来说,有些矮。
沈经年袖口卷至手肘处,腕表摘在一旁,清凌凌的水流从他指间流淌而过。
那双手骨节分明,微有青筋,指节细长,抱着那束芹菜,像抱着一束鲜花。
关青禾一时多看了几秒。
直到沈经年转过身,“关老师,我没洗干净?”
关青禾不好意思说:“干净了。”
她心慌意乱地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芹菜,明明本直接放在空篮子里即可。
沈经年湿漉漉的指尖碰到她。
关青禾触碰到一抹盛夏里的微凉。
沈经年垂眸,从她白皙蜷起的指上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就好。”
来日方长。
也不知道沈老太太和关老爷子聊了什么,关青禾和沈经年进院子里时,两个人齐齐看过来。
有两个老人互相拌嘴,这顿饭比昨晚还要自在一些。
过后临走前,沈老太太感慨:“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关老爷子颇为不乐意道:“你孙子结婚的时候。”
沈老太太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孙子结婚,就是你孙女结婚,一样的一样的。”
长辈们说得这么直接,关青禾停在长廊上,问:“你也没有告诉老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