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亲坐好,锦云正要关车门,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她疑惑地低下头,“怎么了,妈妈?”
母亲眉开眼笑,甚至带了几分得意,“你放心处吧宝贝儿,你叔叔都帮你打探过了,还不错。”
锦云皱眉不解,“什么还不错?”
锦妈偷偷往沈成津那边递了一眼,“品质不错,婚姻观也成熟,原生家庭,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啊?”
“啊什么啊,我给你说,你叔叔阅人无数,看人特别准……你总说你学了心理学,看谁都有心理问题,其实你不知道,经营大公司的,多少悟出来不少心理学的东西,其实你叔叔也不差,起码对付沈成津,那还是游刃有余的……”
锦云听过一脸无奈,你们可真会班门弄斧啊。
她抿了一下嘴唇,笑盈盈看着母亲。
“妈,可能是我的错。”
锦妈正在补唇妆,闻言抬起来头。
“什么是你的错?”
锦云摊了摊手,“我很少跟你聊沈成津,也没跟你说我俩是怎么相识的,因为是你告诉我,谈恋爱不需要向你汇报……所以我忘了告诉你,沈成津跟我是同行。”
她顿了顿继续说:“心理学硕士,造诣保不齐比我深。”
“……”
你叔叔,怎么就忘了先打探职业……
第83章
沈成津倒也很稳,尽管锦云觉得这场试探简直班门弄斧,很是尴尬,不过沈成津却只字未提。
还颇有情商在她面前说好话,“你继父为人挺和善的,也不怎么端架子。”
“……”
既然沈成津给面子不说,那锦云也就顺理成章装不知道好了,也免得两个人吐槽起来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继父,到时候显得晚辈没礼貌。
不过等回去路上,打开继父送的礼物,锦云瞬间得到安抚。
是今年新出款的一瓶香水,限量版香水。
且不说价格贵贱,就冲着这个甜而不腻的淡淡香味,锦云就被收买了。
立马拿起来手机给母亲发消息:【嗯,今天吃了一顿饭,觉得这个叔叔还不错,魅力大叔,你现在选人的眼光有进步嘛。】
你看,女人其实就是那么简单,很容易生气,也很好哄,只要你拿出来足够的“诚意”,并且送礼送到心头上。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我们也完全能够做到,一边觉得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又能帮你美言。
得到闺女的忍可与祝福,锦妈也松了口气,本来还在气这个老男人做事不周全,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在女婿面前丢脸。
收到消息也眉开眼笑了,【都给你说了,人都是会进步的,你还不信。】
锦云往上扬了扬眉梢。
没过几日,筹备婚礼的事便紧锣密鼓张罗起来,向来都有长辈给晚辈操心结婚这种事,到了锦云这里,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又是给她物色筹办婚礼的公司,又是推荐设计师做婚纱的,大概母亲表现的太不尽兴,到了后面,婚宴设在哪里这种事,继父都开始跟锦云打商量。
倘若不是碍于辈分,锦云真想揪起来锦妈的衣领问一问,到底你结婚还是我结婚。
锦妈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褶,“我都要走两次红毯的人了,淡定不很正常?想当初,大姑娘第一次上花轿的时候,那确实特别激动,这也操心那也操心的,我到现在都记得,我跟你爸爸举办婚礼前一晚,为了不出差错,我就睡了两个钟头就起来化妆……”
说起来这事,又要提一提怀孕时候的艰辛,“带着你的时候老是锁骨痛,到现在呀,阴天下雨我还犯病呢……”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什么都不愿意过问,倒也没非逼着锦云过问,反而怂恿她全丢给继父,毕竟大操大办是他的主意。
谁出的主意,谁买单。
锦云看着母亲摇了摇头,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被男人骗了一次,现在变得贼精贼精的。
从前锦云还不放心母亲,毕竟是个出了名的恋爱脑,现在看看,她的担心纯属多余,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两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
在明生酒店的大礼堂内。
既然是中式婚礼,那自然少不了大红大绿,还有那些个鞠躬拜天地的礼仪。
虽说是中式婚礼,不过也请了伴郎伴娘团,一行几人,男士穿着中山装,女士穿了丝绸小旗袍。
个个保养得意,刨出去鬓两边显而易见的引发,单看身材,还挺赏心悦目。
这边仪式马上举行,锦云才从化妆间出来,紧接着母亲就提着拖地旗袍喜服,踩着细高跟,在一干人簇拥下,姿态优雅地走了出来。
人家都是长辈牵着走红毯,如今锦云姥姥姥爷早就故去,这个时候也只能女儿挽着。
两人仰首阔步,母亲走两步,似乎想起什么,颇为认真地打量锦云,“今天你妈结婚,人生中最漂亮的时刻,一般孩子都没福气亲眼看到这一幕,想必你有很多感想,有没有准备稿子?等会儿仪式举行,上台讲两句?”
看着锦妈一脸期待,锦云抿了抿嘴,她才情不好,哪有母亲的文笔。
想当初,母亲经常念叨。
说她爸年轻的时候,追求母亲,也算个特文艺特矫情的青年,两个人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倒也谈到过人生哲学。
让锦妈一度认为自己遇到个相互欣赏的才子。
殊不知国内那个时候,走得就是这个风俗习惯。
相比较你叔叔就真诚多了,从来不敢鬼话连篇那一套,都是直接拿出来诚意。
重点是,“拿”出来。
“拿”这个字就很妙了,想必母亲收了不少又浪漫又贵重的礼物。
何止那个时候走这个风俗习惯,其实现在一些做生意的,或者政府官/员,但凡有头有脸,有点儿身份地位,泡妞还在用这老一套。
就算搞个一夜鱼水之欢,也一定要这个水,渲染的文艺又高级。
仿佛这么一粉饰,那些自身低俗的恶趣味,就瞬间高级上了台面,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象鼻子里插大葱,装腔作势。
看着缓步而来的继父,锦云回过来神儿,她笑盈盈哄骗母亲:“稿子我没准备,主要现在不流行这个,况且结婚是喜事,万一我有感而发,发个言不当紧,把你感动哭了,到时候妆容花了,就不好看了,这次为了让你开开心心嫁出去,我连司仪都嘱咐好了,不许煽情,只能搞笑。”
自己的宝贝闺女,没准备就没准备,锦妈自然不会生气,不过却侧头,红唇凑到锦云耳边。
笑吟吟说:“没事,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给她准备了惊喜?
以往经验告诉锦云,因为母亲一直待在国外,而她受得是传统教育,两个人在行事作风上,完全不一样。
对母亲来说的惊喜,到了她这里,极有可能变成惊吓。
刚要打探清楚,这边司仪就发了话,锦云没时间再追问,只能按照指示退了场。
事实证明这个司仪确实找的不差,要煽情可以煽情,要搞笑还真能搞笑,一句话里最少两个包袱,把台上新娘新郎和台下亲朋好友,逗得直乐呵。
就连坐在锦云旁边的沈成津,在这期间都忍禁不住勾了三次唇。
传统的中式婚礼,不过母亲手边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束捧花,这捧花在美国,可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可以将爱进行传递。
锦云刚狐疑地皱起眉头,母亲就已经从主持手里抢了话筒,“我想把这个捧花送给一个特殊的人。”
司仪和母亲两个人一唱一和起来。
“特殊的人?在不在现场?”
“在。”
“您是想把祝福送出去?”
“是的。”
“是谁呢?”
锦云隐隐感觉不妙,赶紧抬头遮住额头,弯了身子往桌子下面躲,生怕在这种场合,被母亲叫了名字,到时候上台不是,不上台也不是。
事实证明,知母者,莫若子。
三个字从母亲最里念出来,锦云脸都尴尬白了。
“沈成津。”
锦云真怕母亲再补三个字:“我女婿。”
幸好母亲还算收着,没说。
这个时候显然沈成津也没被事先通知,镁光灯打过来,倏然从他头顶一落而下,男人双腿交叠端坐着,一条手臂搭在桌子旁。
刺目的光线让他眯起来眼睛。
——台下一阵欢呼雀跃,纷纷站了起来看热闹。
——其中梁左和周清雅带头最欢
锦云偷偷去观察沈成津的反应,这人只缓了两秒,嘴角便轻轻勾起来。
随后慢条斯理站起来,抬脚往台上走。
一身正式地黑色西装,胸口两枚扣子敞着,稳重与内敛之外,还多了一丝慵懒不羁。
刚上台,主持人就把话筒递了过来,试探两个人的关系。
明明就是接个捧花,场面却弄得就跟大型颁奖现场似的。
最主要的,沈成津还配合。
“如果阿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改口喊妈妈。”
一句话全场上下又轰动起来,除了锦云端起来水杯抿了一口装路人,试图偏清关系。
锦妈温婉一笑,“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就是得先问问,我闺女介意不介意。”
母亲这么一搞,一个两个都像得了社交牛逼症,反观自己,成了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