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地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款款一笑:“誉哥,我们住得这么近,以后我能去你家串门吗?”
“不太方便,别来。”
电梯到了,林嘉誉径直走入电梯间,江松儿哼着小曲跟进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刻意的疏远。
林嘉誉按了负一层,江松儿则按了一层。
电梯下行,江松儿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地问他:“为什么要为那种女人难过呢?她又配不上你,就因为她是千金大小姐吗?”
男人眉头紧锁。
分明看出了他怒意上涌,江松儿依然自说自话:“你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吧?那天我不小心听见顾筠和她打电话,有所耳闻。”
她艳丽的红唇向上弯起:“想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林嘉誉闭上眼:“我没兴趣。”
江松儿故作怜悯状:“唉……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顾筠在劝她放弃你,连她最好的朋友都这么说呢。”
眼见他无动于衷,江松儿补充道:“顾筠说了,余笙的家人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因为你对余家而言没有什么作用。”
她又说:“你看……她靠你获得了名气,没有你,她什么都不是。然而她只是在利用,等到彻底失去价值再一脚踢开。”
林嘉誉锋锐的眼神扎在江松儿脸上:“你不了解她,最好把嘴闭上。”
“生气了么?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她要是真的喜欢你,还管家里人干嘛?你缺钱吗?一样可以养她呀。可是她仍然顾虑纠结,只能说明根本不是真心爱你。”
江松儿环抱手臂,扬高了下巴,眼神贱蔑地看着他。
“难道你也会害怕有朝一日跌下神坛,想找个资本作为庇护?那样的话我倒是理解。很多女明星趁年轻貌美嫁给富豪,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效仿她们。”
林嘉誉不在乎江松儿怎么想,也不屑于和她争辩。
他只是频频看向提示面板,暗暗抱怨今天的电梯为什么下得这么慢。
电梯终于到了一层,临走之前,江松儿最后说道:“你是我的偶像,我才会看着你。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人,那种没有才华的富二代根本配不上你。”
“你说我没关系,可你在我面前贬低她,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江松儿望着前方,声音悠然:“你还是这么瞎的话,早晚会被我超越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了,林嘉誉略感烦躁地叹了口气。
类似的话,王柒也说过无数次。林嘉誉都让他们少管闲事,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郁闷。
他不怕阻碍,他只怕余笙不选择自己。
他有勇气去对抗反对的声音,可是只要余笙不想这么做,他就没有任何办法。
余笙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去面对那些来自方方面面的风雨吗……林嘉誉不知道。
-
饭局还没有结束的征兆。
余笙不得不承认,这次她的父母没有乱挑相亲对象。
理性评价,孙乔山确实是少有的优质男性。他身为大户人家的长子,性格随和,平易近人,十分难能可贵。
如果这个人出现在她认识林嘉誉之前,她或许会选择再接触接触,深入了解。
可是她现在做不到。
“余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西餐?你今晚都没吃多少。不然我们一会儿换个地方,去吃你喜欢吃的?”
面对他关切的问询,余笙抱歉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真是对不起……你身体不舒服还来陪我吃饭。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换我请你吃你喜欢的。”
余笙持着刀叉的手滞在半空:“明天?”
“明天,你有别的事要忙吗?”
“嗯……明天有安排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说,我这一周都在上川。”
听出来这是新一轮的邀约,余笙笑了笑,没说话。
她缓缓放下刀叉,拿起手机,然后给林嘉誉发去了一条消息。
余笙:你在忙吗?
林嘉誉:不忙,怎么了?
余笙:可不可以来接我?我发位置给你
林嘉誉:好,马上来
饭后,余笙和孙乔山离开餐厅。
余笙嘱咐司机送孙乔山回酒店,帮他办理好入住手续再离开。
同时她表示歉意,说自己的身体实在有些不适,想去医院看看。
孙乔山立刻说:“你自己去怎么行?我陪你去吧。”
她向后退步,拒绝了男人的关心:“孙先生,我不是一个人。”
孙乔山有些诧异。这时一辆路虎停在众人面前,隔着车窗,孙乔山隐约看见驾驶位坐着一个男人。
他好像明白了:“这是……你男朋友吗?”
只听余笙沉声对他说:“非常抱歉……我家人不太了解我的情况,也不愿意聆听我的想法,造成了误会。孙先生,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你不该是任何人的备选。”
孙乔山难免尴尬地苦笑了一声:“没关系,我理解。其实我也很讨厌相亲,跟你见面之前还和我爸吵了一架,他没和我商量就擅自策划了这一切。不过……遇见你,我忽然觉得相亲挺好的。”
但他随即便释然了:“好女孩果然早都名花有主了啊。”
余笙很愧疚,只能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
“哪里,我才是,占用了你这么久,希望你男朋友不要吃我的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怀念地说:“在美国的时候,我也有一个女朋友,但我父亲很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突然说起自己的故事,余笙心头无端地生出刺痛。
“后来呢……”她问。
“后来……她说和我谈恋爱压力太大,提出分手。现在已经和别人结了婚。”
孙乔山望着余笙,真诚祝福道:“但愿你的故事,能拥有和我不一样的结局。”
余笙无比感激地目送他上车离开,孙乔山走后,她才坐进林嘉誉的车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古典钢琴曲,不至于让沉默显得太过难堪。
“林嘉誉……”
“嗯?”
“我想去吃牛肉粉。”
他二话不说,找出余笙以前租住的城中村的定位,随后启动车子。
余笙扭头问他:“你怎么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只要不是你的男朋友。”
她被林嘉誉这话逗得发笑:“确实不是。”
林嘉誉专心开车,在余光可见的角度,她歪着脑袋,始终看着自己这边。
架不住她直勾勾的视线,林嘉誉耳根发烫:“我脸上有什么吗?”
余笙重新注视着前方:“只是好几天没见,想你了,想多看两眼。”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从他耳畔来回磨拂,让他浑身紧绷,血液灼烫。
碰上红灯,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胸腔被浓烈的情绪撑满,胀得发痛。只听余笙说:“刚才那位先生,是我家人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余笙的鼻尖抽动,再开口时,声音都低哑了:“我不想和任何人相亲,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运气好,这个人也喜欢我。”
“但是……好运不会每次都眷顾同一个人。”
她抬高视线,和男人对视。在夜晚灯光的照射下,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眼里似有潋滟水光。
“即便会遭到反对,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嘉誉浅短地倒抽一口气,他遏制着快要失控的剧烈心跳,重新驱动车子,左拐,驶入一条光线阴暗的窄路。
听到“您已偏航”的提示音响起,余笙嘴角下弯,疑惑地提醒:“不是应该直走吗?”
“牛肉粉,一会儿再吃。”
余笙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停在一棵抽了新芽的梧桐树旁。树叶正好挡住了路灯大半的光芒,像是刻意营造出这一方天地供他们狎赏。
“咔哒。”他按开安全带的锁扣,这清脆的声响让余笙神魂归位,霎时间领会了他的意图。
再想逃跑已经太晚了。
她被拽着胳膊扯向他,他的手压在她的后脑,阻断了一切退路。余笙看到他的目光湿热深沉,她的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可是接下来,她话语直接被对方的唇齿堵住,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那枚吻看似来势汹涌,落下来却是蜻蜓点水一般,仿佛他在亲吻易碎的泡沫。
她的嘴唇温润潮软,带着一点点葡萄酒的甜醇味道。
她晚上喝酒了。
林嘉誉昏昏沉沉地想到。
被他抓紧的人身体发颤,他用尽理智想要挪开的时候,余笙伸出舌尖在他的唇角,极轻地舔了一下。
男人最后一丝理智被她彻底击垮。他愈加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唇齿交缠之间,他们几乎要被彼此炽热的气息烫伤。
他的呼吸凌乱粗沉,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试图进一步贴近对方,但是碍于车子的控制台横隔其中,余笙只能勉强勾住他的脖颈。
她的手指无意识用了力,稍稍嵌进他后颈的皮肉。这零星痛感仿佛注入体内的兴奋剂,加剧了林嘉誉的攻势。
余笙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被攫噬的猎物,在死生命悬的一刹那,酥麻感从尾椎骨向上攀升,传遍四肢百骸。她的大脑空若无物,神思和身体皆被对方牢牢掌控。
林嘉誉捧住她滚烫的面颊,他的吻像是一道绳索,把她紧紧缚束于甜蜜的陷阱中,她一寸一寸向下沦陷,越来越深。
不可控制地,她的眼尾溢出湿意,没来由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渗入他们紧贴的唇齿。
品到一丝咸涩,林嘉誉恍若从梦中惊醒,放开了她暖软的嘴唇。
“别哭啊……”他一下子慌张失措,“是我冒犯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