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晨在一家部队附属医院做牙医,这段时间面临整编,人心惶惶,不知道裁撤的刀会落在谁的头上。简晨倒是不害怕,要手艺有手艺,要学历有学历,无论怎么也裁不到她的头上,不过后路家里也为她想好了,出去开个私人诊所,父亲已经承诺了启动资金全包。
简晨一边琢磨着,穿过干净的走廊,看到自己的科室门前坐着一个穿着制服、脸色不太美丽的男子,面容却是掩盖不住的英俊清朗,鼻梁挺立,唇边两侧的肌肉有几分性感。简晨心里忍不住推测,这男子的牙齿一定长的十分整齐。
这男人也抬头看她,简晨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余光还是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的身体进了诊室。
“简大夫,今天有个智齿检查的,可能情况有点复杂。”科室里的小护士拿着档案过来,递给简晨。
“我看看。”她大略扫了扫病历,翻到了口腔片,这人的情况确实有点麻烦,四颗智齿横生,还埋在神经管里。
“人到了吗?”
“外面等着呢,让他进来?”
简晨点点头。
刚才走廊上那个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
“现在疼吗?”她拉过凳子来示意他躺下,想起刚刚他的脸色,问了一句。
“不疼。”
简晨轻笑了一下,“张嘴。”
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张开嘴,眼睛眯着,他的瞳仁竟然是纯黑色的,简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别紧张,只是检查一下,你叫陆怀?”
“嗯对。”男子的脚尖勾起来一点。
“起来吧。”
陆怀光速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身上的制服,“大夫,我这个很麻烦吗?”
“是有点,”简晨指着x光片,“你这几个都在骨头里,需要动骨钻了,得住院,你看你这几天能不能安排时间,尽早拔掉吧。”
“要多久?”陆怀震惊了,只是几颗智齿竟然要住院,要不是之前还看过其他医生也是这样的结论,他恐怕会以为是这年轻漂亮的女医生经验不足,信口胡说的。
“安排出一个礼拜来吧,我看你这片子也做了有段时间了,这期间又疼了吗?”
“疼了,前几天刚疼了……”陆怀突然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眼睛扫了一下脚面。
简晨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工作中她并不经常跟患者打趣,不过,面前这男子让她感觉十分亲切,“不疼也不来是吗?”
“对……大夫,是您亲自给我做这个手术吗?”
简晨拿着病历抬眼看他,“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帮你联系别的医生。”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天来可以吗?”
“可以,你明天收拾东西,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然后准备手术。”
“好。”
陆怀拿着病历走了,路上翻开看了一眼,两个清晰娟秀的字体落在纸张的右下角,“简晨。”陆怀轻念了一遍,感觉左胸下面用力跳了一拍。
简晨今天看了许多个病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像是智齿开会一样,大多数都是奔着智齿来的。一天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换了衣服打车回家。
锅里的热气噗噗地从锅盖的缝隙处窜出来,她撕开泡面的包装放在一边,打了两个鸡蛋放进开水中,把面饼扔了进去。
这是段子岳不在家时,她晚餐的必备项目,简晨唯一的那点可怜的厨艺随着婚后生活都淡忘掉了。段子岳休息的时候,不是呆在他的小书房里,就是泡在厨房里,他在家时的晚餐几乎能用掉家里一半的碗盘。
但他不回家,也不会问简晨吃什么,做什么,这是他们的默契,好像段子岳不在家的时间里,简晨是个不需要进食的吸血鬼。
别人夸段子岳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丈夫,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时,简晨还是很高兴的,后来,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在家煮泡面时那些不成形的荷包蛋。
第二天,陆怀早早就等在外面了。简晨老远看见走廊上那个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来这么早,抽血化验都做完了?”
陆怀赶忙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把简晨挡了个严实,“做完了。”
简晨让他进去,给他讲了一大堆的术前术后注意事项,以及术后的风险,看着陆怀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简晨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给他排上了手术时间。
“你要不要喝口水?”简晨把口罩拉下来一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用,谢谢。”陆怀看到口罩后面的精致面庞,多看了两眼,“简大夫,这几天你都值班吗?”
“值,你放心,你恢复的时候我都在。”
“那就好。我可以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简晨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来,往日里对于患者的这种要求,简晨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想不出怎么拒绝。
陆怀的智齿拔除地很顺利,对医生们道谢不断,对护士们也都谦和有礼。只是他的脸肿得像秤砣,简晨看他这么帅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好笑的样子,只能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作为一个医务人员的道德,才没有当面笑出来。
“简医生,我今天能吃点东西了吗,稀汤寡水的,心里发慌。”
陆怀还未完全消肿,说起话来,脸上的肉像贴着膏药一样跟着一动一动的。
“可以吃点软的,小张帮你买去了吗?”
“没呢,先问过你才敢吃。”
“倒是挺听话,我正好该吃饭去了,我帮你买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
“没事,谁买都是买,你等着吧。”
简晨本想着吃完再给他买回去,想起陆怀问自己能不能吃时,还咽了咽口水的样子,决定一起买了带回去。
“打卤面可以吗?”简晨掏出袋子里的饭盒。
“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简晨放下东西刚要转身走。
“简大夫,要是不违反规定可以跟我一起吃吗,我怕我吃着吃着缝的线会崩开。”
简晨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暗骂这男人搭讪的技巧好拙劣,不过也拉过椅子来坐下了。
“简大夫,磨别人骨头是什么感觉,不会起鸡皮疙瘩吗?”
“……”简晨嘴里的东西差点没喷出来,“是主任给你主刀的,不是我,另外,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叫简晨。”
“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做的。你们要改制了吧?”
“连你都听说了,这一阵天天有人议论。”
“不过,你这么优秀还年轻,怎么也轮不到你走。”
“你别毒奶我,这种事谁说的准。”简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坚信走的人肯定不会是自己。
“哈哈哈,好,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