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泯住了唇,当即回覆了严妍:「生日快乐!你今天跟朋友一起庆祝生日吗?」
她几乎是秒读秒回:「对哇,萧没有跟你说吗?」
萧这个称呼,让我的脑里响起了警报。
「没有耶。」
「啊,好像是他们忘记拉群组时把你加进去,萧怕吵到你。」
「这傢伙也太过分了吧,他还跟我说你拒绝了,我很难过呢。」
我反覆看着跳出的这两句讯息,想着,这才过了一个月,他们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
斟酌着自己打下的讯息,准备发出时,才发现萧语海把动态删了。
第六感敏锐察觉了不对劲,我果断订下了週五的飞机票,收回了自己本来的讯息,重发了一则:「礼拜六去吃这家冰店好不好?」
「下午三点可以吗?」
「嗯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换作先前,萧语海肯定还会追问一句:「你怎么临时改这週回来?」并与我接续聊下去,但他此刻只是草草的回覆,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他在忙不方便,二是他不想此刻与我聊天。
我搁置了手边的作业,联络了他的朋友,获悉了一些讯息,看到它们时,我手脚瞬间有些冰冷。
坐在冰店内,我在想,一个月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习惯吗?
甚至让两个原先无话不谈、友达以上爱情未满的好朋友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望向萧语海,在进来前,他还讲着电话,面色温柔至极。
就连坐在我面前时,眼睛都是亮的。
吃冰时,往日的曖昧感不復存在,他不停分心于手机的画面,我实在忍不住了提醒他一句:「冰要化了。」
萧语海也只是嘴上应着好,手里继续按着手机。
这副态度成功的浇熄了这些天来,我心底明明灭灭的火种。
几天前,我问了问他的朋友,萧语海最近在忙些什么。
「在忙?怎么可能,他还主动承担了社团沟通的业务。」
聊到这里,我下意识不信。「主动承担沟通?那不可能吧。」
「对啊,我们原本也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道他和严妍搭配的挺好,两人还变成了朋友。」
我努力的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朋友而已,不要脑补太多。
脑里却不停闪过国中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矮个女孩的片段。
在看到两人挨着的照片时,我告诫自己:不要失望,曖昧期认真就输了。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这番行为举止,简直不尊重我到了极点。
我甚至想,会不会,就连现在我走了,专心用手机聊天的他也没发现?
但是,萧语海的失礼,不代表我就要同他一般无礼,没有关係的关係乍然结束,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需要任何一方的解释。
我鼓起勇气,敲了敲桌子,对面的人终于抬起了头,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有事,要先走了。」
他连忙敷衍应好,又低了头。
我心如死灰,付完了我们这桌的帐,往家里名下的酒店產业跑去,顺带打给了仔仔。
「怎么啦姐妹?」
「仔仔,我需要你。」说到一半,我已然哽咽,「呜呜呜我好失败啊。」
「你别哭啊,酒店吗?好我马上到。」
我撑起最后一分精神以特殊卡换取了一间贵宾房,把门关好后,失声痛哭。
外面的敲门声唤醒了我,我连忙替仔仔开了门,她的面色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变了,我想,此刻的我肯定很狼狈吧。
我抱住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尽是涕泪声。
又哭了许久,我才接过仔仔的纸巾擦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知道自己很恋爱脑很晕,但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一个月他就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仔仔很是无奈的拨开了我黏在脸上的发丝,「这是怎么啦?先前不是还说合则来不合则去瀟洒的很吗?」
「可是我没想到我只是他的之一啊。」我委屈的鼓起了面颊,「他还骗我很忙,忙个鬼,忙着和那个女生曖昧吗!」
「没事啦,我们条件这么好,没必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一整片森林,这个没了,下一个更好,嗯?」
「我就是,莫名其妙输了,好不甘心。」我继续控诉:「而且,我们那么熟,我都不能在爸妈面前吐槽他。就算我骂他,他们也只会维护他,不相信我。」不想则已,一想就越发来气,先前的优点都变成了扣分项,我甚至產生了几分厌恨的情绪。
此时,仔仔的手机响动,他扫了一眼后,说道:「说实话,你问过他了吗?」
这一问就像是轰天雷,一下霹到了我身上,把我雷的外焦内嫩。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成功换得仔仔的暴力摇晃,她很是不爽,「那你八百里加急把我叫来在这里伤心个什么劲啊?」
「可是,我相信我眼睛所看见的。」萧语海看我的眼神里,分明已经没了粉红色泡泡。
「眼见不一定为实啊姐妹,信我,你去问,然后你就会觉得在这里哭得像是孟姜女的自己傻的无可救药。」
我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会现在这么肯定的跟我说这些?」
「那当然是——总之,你问他,现在问他就对了!」
她这般行径可疑的太明显了,我收住了自己的颓态,想着反正在自家酒店仔仔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害我,着手打起了电话,对面秒有人接:「喂,林河,你找萧有事吗?」
是、严、妍。
我想,眼神如果会杀人的话,我肯定已经犯下了罪行。狠狠瞪向仔仔,「有事,麻烦你让他接个电话。」
电话那边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声,而后,说话的人似乎换了个位子。「抱歉,他现在有点不方便耶。」
「好,你让他有空的时候再打给我。」掛断了电话,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仔仔,「我似乎打断了他俩的好事,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啊,恋爱大师。」
仔仔转动着眼珠,欲言又止。
我面无表情的用力按着手机,找到一个人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两声后他才接起:「喂,林河,找我啥事?」
「卓祈恩,你最近有跟萧语海联络吗?」
「当然有啊,怎么了林姐?」
「那我记得,你好像前阵子强迫他设了个定位系统,对吧?」我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他现在位置在哪?我找他,有、急、事。」
那头,卓祈恩沉默了好半晌,再开口时似乎有几分小心翼翼:「林河,你确定吗?」
断掉的理智线突然重新接了回来,我静默了半分鐘,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现在可能需要冷静一下,改天找你赔罪。」
「好,那,改天见囉。」
「嗯,掰掰。」掛断了电话,我抱住了双膝,试图藉此寻求几分安全感。
仔仔马上察觉了我的不对劲,「姐妹,没事吧?」
「你有没有觉得,我刚刚,有点情绪化?」
仔仔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补了一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太累了?」
「可是再累都不应该对亲近的人甩脸,哪怕他真的不好,也不代表我可以半途跑路,还打给卓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我开始自我检讨了起来,「我行为过激了。」
「姐妹,任何人都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方式,抒发出来就好,只要不伤害到别人,都会被理解的。」仔仔难得温柔的劝解起了我,「卓祈恩也不算被你伤害了,他可能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你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这么不理智。」
我想起了小时候小提琴老师其中一堂课对我说的话,他说:「林河,你要懂得发洩,不能总是累积这些不快,再一次爆发,这么做只会伤害你自己本身,还有你周遭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多少长大了一些,儘管前些年确实很灰暗,这半年来,我已经努力走出了阴霾,没想到的是,在忙碌之馀,我却疏忽了自己的内心。
也许,这也是次警告吧。
身体透过这种方式来发出抗议的讯息,就此让我注重身心管理。
只不过,仔仔怎么完全没有提萧语海?
我将我的疑问告诉了她,她笑笑转开了话题,而后,我的电话响了。
手机上显示来电人是萧语海,我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仔仔替我接了起来,按了扩音。
「林林?」这一声,让我原本收住的泪又开始汹涌了起来。
我张口欲言,极力压着自己的哽咽,「嗯。」
「你现在在哪?」他似乎有些着急,语速飞快,「我去找你。」
我擦着泪,撒谎道:「不用了,我回家吃饭。」
「见一面好不好,林林,就一面,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我到酒店楼下了。」
我看向佟丹寧,这廝肯定把我的行踪暴露出去了,真是塑料姐妹情。
既然如此,我乾脆破罐子破摔,「你上来,我们面对面谈。」
「好。」
掛了电话,我马不停蹄地收拾自己的仪容,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卫生纸。
在我刚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时,门铃响了,仔仔前去打开了门,两人交头接耳短暂的一瞬,萧语海看我的面色变得十分复杂。
「林林,我刚刚用手机是我不对,抱歉让你不舒服,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我望着他满脸愧疚的样子,脑里突然响起一个有些模糊又熟悉的声音:「没话题就算微积分?那确实蛮糟的。」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么多,不值得。时间应该是要花在值得的人身上,而不是浪费在不重要的地方。」我冷冷地说了这一段话后,萧语海皱起了眉,解释道:「林河,我没有觉得你不重要。」
倏然,我感到与他对谈的自己颇为可笑。
「你喜欢严妍吗?」兴许是话语过于直白,萧语海愣了。
我轻笑一声:「萧语海,沉默也是一种答案,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