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队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老师,安念念犯规!」
体育老师刚刚在和高三的老师聊天,敷衍地瞇一下眼睛:「继续!」
比赛继续。
安念念飞快推开他的胸膛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归自己的位置,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想起刚刚的画面,脸颊彷彿有火在炙烤。
天啊,是什么情况?
按着肩膀抢球,又抓人家衣服,她简直太无耻了。
现在手掌还在发烫,隔着一层衣服布料,少年身体鲜明的温度彷彿都能透过来,传递到她的指尖。
此时,沉响再一次拿到球。
安念念上前去拦截,他这次却轻易地绕过她。
投篮进球。
安念念叹了一口气,颓丧的心情倏地染上心头。
隔了几秒鐘,忽然,感觉脑袋一沉。
少年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喘息声带着热气,几乎贴附着耳朵传来:「妹妹。」语气轻佻又恶劣:「怎么总想佔哥哥便宜?」
安念念一掌挥开他,摀住耳朵:「谁是你妹!」
沉响垂下头颅,闷声笑了一下。
安念念瞪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又开始自称哥哥了。
沉响哪根筋不对啊?
这一场比赛,红队依旧被打得落花流水。
安念念回到榕树下休息,气得整张脸都还是气红的:「我们班的沉响真的——」
苏学文眼睛依旧望着篮球场。
她这股气就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
安念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沉响面前总是倒楣。
在下一组人打完时,下课鐘声响起,高一的学生们化作鸟兽飞散,许依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三个人一块聊天。
「安念念。」席婉也走过来,面色不情不愿:「蒋老师喊你到办公室。」
安念念离开后,榕树下只剩下苏学文和许依两人。
高三的学长们还在打球,许依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想不想打球啊?我们红队刚刚太委屈了,我现在还在不爽。」
不等苏学文回答,许依直接跑到他身后,推动轮椅朝着场子跑。
「哎——」她大喊:「我们也要加入!」
***
办公室内,蒋老师给安念念一叠卷子,说最近错题率有些高,又讲解了上一套卷子的错误。
安念念步出办公室时,站在三楼高处往下看,恰好能见到篮球场。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球场上,许依推着苏学文在打球,她跑得很快,推着他不停穿梭,苏学文眼疾手快抢到球,瞄准篮框投射。
进了。
安念念看见许依弯身一把抱住苏学文欢呼,隔得有些远,但安念念却完全能够想像出,此时许依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许依从来没有把苏学文当行动不便的人看待,和他的相处模式,和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
放学鐘声打响,安念念一如往常迅速背起书包下楼,走出校门的那一剎那,穿上一件外套,在学校运动裤外也套上一件宽松的裤子。
搭公车抵达深夜精灵打工,今天客人不多。
在外头夜色澈底擦黑时,安念念将垃圾包好要从后门出去。
一股浓烈的菸草味扑鼻而来,熟悉的场景,让她朝着一旁望去。
少年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身体向后靠着墙面,指尖猩红一点火光格外鲜明。
沉响。
他好像特别喜欢到这间酒吧来。
安念念收回视线,将垃圾放进了大桶子里,接着想起了纪思语的嘱託,走到他面前。
「跟你商量一件事。」
她刚才爱搭不理的模样,现在突然搭话,沉响饶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有人拜託我的。」安念念抿了抿唇:「我欠你一个人情。」
秋日的风已经转凉,带着丝丝寒意袭来,捲起地上的枯枝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
她等了一会儿,迎来的是窒息的沉默,沉响似乎心情不佳,以为他要拒绝,动了动脚踝转身。
「手机。」
安念念动作一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递过去。
萤幕的光芒映在沉响挺直的鼻梁上,黑夜中的他神情疏离,与白日总是慵懒的模样大相径庭。
安念念没敢吱声,深怕说错一句话,对方就反悔。
在沉响输入完最后一个号码时,安念念快速伸手就夺过来。
他却轻轻一抬手,避开她的抢夺。
沉响将手机举到她无法搆到的距离,直起身:「怎么了。」声音刻意压低,像是通了电一样震进她的耳里,「想约我?」
「??」
安念念一张脸瞬间垮了,鄙视自己一秒鐘。
死无赖。
她刚刚脑袋出问题吧,什么冷漠疏离?明明还是那个不要脸的祸水。
「还我!」她向前伸长手臂,他却举得更高了,安念念原地蹦了几下,随后察觉到这动作有点愚蠢,才定定地怒瞪他一眼。
沉响舌尖抵着上顎,转而失笑,将手机还给她:「等你的电话。」
安念念白了他一眼:「幼稚。」
她拿到手机,转身就要往酒吧后门走,指尖刚搆到冰凉的门把把手,忽然心念一动。
安念念扭头,语气十分不客气:「喂。」
沉响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熄。
眼前的女孩挺直背脊,眼睛直视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心情不好?」
见他不回答,安念念移开视线:「我之前说过,你来这里能免单。」她推开后门。
言下之意,沉响可以不用在这站着。
砰一声响,门板被关上,伴随一声喀嚓落锁声。
沉响垂下头,脚边的水沟里隐隐有潺潺水声,在月光下泛着光芒。
插在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僵得有些麻木。
手机嗡嗡一震,沉响站了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来看,一封简讯映入眼帘。
「沉爷爷刚刚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