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个啊?你怎么知道是男女朋友关系,万一只是好朋友呢?”
“你没看到他在帮忙挑发绳吗?这哪里像好朋友了?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情侣。而且他很细节啊,还把发绳挂在手腕上比对。他怎么知道女生不扎头发的时候,喜欢把发绳挂在手腕上的,肯定是看到过女朋友有这样的举动,才会上心啊。”
“靠,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是。我怎么就找不到这种长得又帅,心思又细腻的男朋友。”
夏知予听着这些话,鼻子像被灌了水,酸酸的。她先前只是猜测,猜测许京珩是不是真的喜欢颜舒茗。今天看到他陪颜舒茗逛饰品区,心里的那点猜测好像突然得到了验证。
原来从天而降的秋天,只是隐去盛夏的暑热,光被削弱成轻薄的模样,两人的距离仿佛触手可及。但她差点忘了,当第一片树叶开始凋零的时候,隆冬也就不远了。
从秋分开始,每一次日落都没有那么令人期待。黑夜太长,一个人追着日出的时间,近乎四万六千八百秒,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追了多少个日出,只知道,自己曾在四万六千八百秒内,无数次与月亮谈论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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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鱼。那个,我们先去五楼看看。”程岐看了一眼商场中庭的透光穹顶:“万一不用排队,让于左行他们等我们也不太好。”
这里是市中心,商场里都是人,夏知予知道在假期的饭点,根本没有那种可以不排队直接进去的店。
但她此刻很感谢程岐的好意,低着头说了声‘好’,二人没往the green party走,而是换了个方向,去了五楼。
用餐的时候,陈闵坐在她的旁边,见她埋头捣鼓虾饺皇,觉得奇怪,又夹了其他的菜放到她碗里:“你怎么了?”
夏知予勉强笑了笑,摇头:“没事,就是在想一道题目。”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整个国庆。
她没立场去过问一些他的私事,就算以玩笑的口吻,也很害怕从他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很多次点开q.q的对话框,输入,最后又删掉,好几次以为自己可以释然,看着十题错了八题的英语听力,她突然泄了气,把头埋在臂弯里,伏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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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返校的第二天就是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每个人按照开学摸底考的名次安排考场,名次靠前的同学基本在自己的教室,往后位置不够,学校把一部分同学安排在教学楼对面的行政楼考试。
早自习下课的铃声一响,班级里的同学就开始搬桌椅,把位置排成单列,夏知予和程岐的摸底考成绩都不算太好,两人挪完桌椅,就打算往行政楼赶。
才走出教室,还没到楼梯口,程岐就翻起了手里的透明笔袋:“鱼鱼,等我一下,我准考证好像落在桌肚里了。”
“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走廊都是找考场考试的同学,人很多,夏知予往走廊的楼围上挪,尽量不影响别人走路。
她一直看着自己教室的方向,没看见身后走来一个人。
“在这儿等人?”
直到磁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她才猛地转头。
两人视线相撞,夏知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抱着笔袋喊了声:“学长。”
“啊,喊我呢?”
他没反应过来。夏知予平时不常这么喊他。
“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高三生了...”
许京珩知道这是说他快考试了还乱跑呢。他明目张胆地同她对视:“我也是上个洗手间正巧路过。”
又想起她后退一步的动作,抬了抬下巴,刚要问她是不是又要躲人,夏知予已经学会抢答了:“我没躲。我是怕人太多,撞到你。”
他噎住。
随后装出一副没有所谓的样子:“又不是没撞过。”
夏知予不自在地侧身,往教室的方向看。
笔袋的拉链一会儿拉开一道小口子,一会儿又被她拉上。她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但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跟他保持距离。
两人就这么无声僵持了一会儿,好在程岐动作利索,没一会儿就从教室里跑出来了。
夏知予扭头对许京珩说:“岐岐出来了。我得去找考场了。”
“等等。”许京珩叫住她,在她面前摊开掌心:“你把这个带上。”
作者有话说:
许哥疑惑:怎么回事啊,国庆前还喊我哥来着。叫我学长都给我整不习惯了。
发绳有售后有解释,十块钱三斤包甜包甜。
第27章 补习
他手上躺着两颗用金色锡箔纸包裹费列罗巧克力, 大概考场不许带有字样的东西进去,他递给夏知予的时候,已经提前撕去了巧克力上的标签贴纸。
“考试时间长, 饿了就吃一颗。”
夏知予没接。倒是程岐,毫不客气地替她拿过去, 塞到她的校服口袋里, 然后拽着夏知予的手, 边走边吐槽。
“前脚陪学姐逛街, 后脚来送巧克力。他干嘛啊?”
她摸着鼓起的校服口袋:“那你怎么还把巧克力拿过来了。”
“不拿白不拿嘛。我估计他是怕你一会儿做题太累,头晕。经常备两颗巧克力也好的。”她一边拉着夏知予往行政楼走, 一边嘴里碎碎, 自顾自地陷入分析:“明明看着也不像海王啊...而且我一直觉得他挺关心你的。朋友么...他身边好像从来没有玩得好的女性朋友, 帮你当作妹妹照顾...他也没有到处认妹的习惯啊。所以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这个未来的心理学家都看不明白了。”
夏知予倒是有些明白。许京珩有可能真把她当作妹妹照顾了。
这才是症结所在。
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假借兄妹之称,在夏知予看来, 这是不能进一步发展的托词, 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她想的是, 如果许京珩真的谈了恋爱,她一定会跟保持距离。
从此喜欢藏匿唇齿。他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不知道自己已经偷偷喜欢了他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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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门考语文, 原本是夏知予最擅长的科目,但不知怎么回事, 做题的时候, 思想一直分散,集中不了。回教室的时候, 班里的同学已经三五成群地对起了答案, 有些题目不确定, 他们拿着卷子到处问这题选什么。
有人喊了一句:“问问夏知予,她摸底考语文第一,行走的参考答案啊。”
随后就有人拿着卷子围了上了,是语文小阅读的选择题。
“鱼鱼,你看看这题,下面对文章中心论点概括正确的一项是...你选了什么呀?”
夏知予翻开卷子,跟围过来的人一起对答案。
争议集中在a和c两个选项中:“鱼鱼,这个怎么会选b呢?这个b选项,一看就是错的。”
她愣了一下,又快速过了一遍说明文,才发觉自己真的选错了。
同学们拿着她的试卷对答案,前面一共才五道选择题,一路对下来,她已经错了三题了。
这个时候,赵海琼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伸手敲门:“考完一门丢一门,别对答案了。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调整心态,复习下午要考的科目!”
夏知予拿回卷子,盯着语文选择题发呆。这些都是平时练习不太会出错的题型,现在却错了将近一半以上,就算心态再好的人,也难免有些失落。
赵海琼说得没错,考一门丢一门,以后大大小小的考试不在少数,虽然她们才读高一,但是得尽快熟悉这样的学习节奏。
饶是夏知予知道这些道理,后面的科目也多多少少受到情绪的影响,她太想考出好成绩,这种为了达到目的总是患得患失的情绪不断刺激神经系统,当压力值超过自身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后,动力变成了阻力。
考完所有的科目,她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压抑。
市一中的改卷效率很高,考完的第二天就陆陆续续地出了成绩。夏知予看到自己答题卡上的分数,失分最多的当然还是数学,但问题是,不仅薄弱的科目没有进步,就连自己的强项也显而易见地退步了。
晚修的时候拿到自己的成绩条,名次增减那栏的负号醒目又刺眼,比摸底考还要退后两名。
如果说摸底考成绩参差不弃,是初中教学有差异。但是这回...大家似乎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虽然只是一次月考,但是谁不想在高中生涯的第一次考试中旗开得胜。
她不是没有努力,国庆七天一直都不敢松懈。
但是成绩下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努力统统打了水漂。
主课老师占用了晚自修的时间,继续分析课上没讲完的那些题目。夏知予一声不响地把错题摘抄到错题本里,来来回回地看,来来回回地消化,摘抄的时候,才发现同一类型的题目,许京珩明明拿记号笔标注出来了,她竟然又做错了。
晚上回家,陈淑敏知道她的成绩,脸色不是很好。
“你这数学的确得抓抓了。但是语文怎么也考得这么差?”
“语文主要失分在选择题,似是而非的题目有点多,我没拿准。”
说到底就是做题时分心了。但她不敢这么跟陈淑敏说。
“补习安排在什么时候,这周吗?”
一听补习,夏知予稍抬了抬脑袋,想到许京珩,她又低下头。一方面是自己的成绩实在拿不出手,另一方面,他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她就得跟他保持距离。
“妈妈,我能不去吗?我想了一下,这个成绩可能还是请家教或者去外面上培训班比较合适。”
“我打听过了,这个补习,也得看老师的讲课形式。有些老师适用于别的同学,但是并不一定适合你。你上次回来不是说他讲题思路很清晰吗?你就过去听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学习方法。答题卡也发下来了,刚好赶紧趁热打铁,让他帮你归纳总结一下。上次是不是说好周六过去,明天一早...”她左右找手机:“明天一早我就叫司机给你送过去。”
陈淑敏说话声音起伏不大,但总是带着不容分说的强硬。
她垂着脑袋,半个身子窝在沙发里,这几天失落的情绪累积在一起,声音莫名有点哽咽:“我不想去。”
陈淑敏拨号码的手一顿:“你爸爸和许叔叔都说好了,你不去,许叔叔怎么想啊?”
“那能不能让爸爸跟许叔叔说一下...”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不想去总有不想去的理由吧?”陈淑敏在她旁边坐下,突然觉得自己猜不透自己女儿的心事了。以前给她安排什么,她都乖乖地听话,从来没让人操过心。
今天却有些反常。
客厅里打着昏黄的灯,她无声地看着夏知予,叹了口气:“说到底只是一次月考,妈妈只是心急,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才高一,一切都来得及,多学学,肯定能提上去的。许叔叔那边,是你爸爸一早就跟人说好的,至少得去一次吧,不去,还以为我们对他们有什么成见。你去了,如果实在不喜欢,妈妈下周再给你找新的补习老师。”
夏知予转头,刚好对上陈淑敏关切的眼神,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额间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些纹路。一些反驳的话萦绕在喉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回了房间,手机恰好弹出消息。
点进去一看,是许京珩发来的。
rift:「92?」
夏知予咬着下唇,盯着对话框,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
rift:「明天带上月考试卷和错题本过来。」
她的手指虚浮在打字键盘上,措辞很久,才回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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