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一天会成为在她面前的阻碍,那么还会继续吗?
那是临近大学毕业前的十月,桐希和她男友找上自己一起去日月潭玩。
她犹豫过,也想过要拒绝,但桐希就像开了vip的高级会员,能随意进入她所有的界线。
而陈若初也不容许自己拒绝她任何邀请,她不想让她失望,不想让那个自己唯一在乎的人露出伤心的表情。
在台中车站下车,陈若初从大厅出去就看见一道令人熟悉怀念的身影,她头戴编织遮阳帽,后面扎着两尾麻花辫,穿着米白色无袖的洋装,套着一件薄外套。
「若初~」
她看见陈若初的时候,脸上的欣喜和加快步伐的模样令人动容,可陈若初却只是松开握着的行李手把,微微的抬起手臂,迎接撞个满怀的桐希。
她依旧是陈若初所认识的桐希,那个令自己无限次心动的女孩。
可这一次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迎接她的灿烂,她见到她很开心、快乐。可是现在的自己却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想把她推开,这令人无措的反应,陈若初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去理会,轻拍着她的背,所有情绪都被她很好的隐藏在那抹浅笑和温眸之中。
那是告白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陈若初在想自己表现得或许有些生疏陌生,不过桐希也很善良,没有揭穿。
而后她常和自己提起的人出现了,从桐希身后的方向朝两人走来,并且随意地搭上女孩的腰。
清爽俐落的短发,简单的衬衫搭短裤,她能感觉到他打量着自己的视线,似乎还带着一丝敌意。
他在陈若初面前亲了下桐希脸颊,才将双眸对向自己。
「你好,你就是若初对吧!我是张昱瑋。」他响亮的自我介绍,听起来竟有些刺耳。
陈若初瞄了一眼张昱瑋又移开视线,换让桐希的清眸和自己对上。
初次见面,桐希想陈若初给张昱瑋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才会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可是自己并不想称她的意。
「你好,张先生。」
躲了一下,能感觉到挽着自己手臂的桐希捏了自己一下,陈若初把两人在聊天时,给张昱瑋的暱称喊出来了,别人听起来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在他的面前,在桐希面前可能就不一样。
陈若初朝着桐希抿起笑,装作无辜的用口型问她:干嘛?
果然,还是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去停车场路上,桐希挽着她的手臂侃侃而谈起最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还有这次要去日月潭的行程规划,除了去九族玩还要看晚上的花火音乐节,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是太阳一样,嘴角两边不时会冒出酒窝来。
陈若初边听着边注意起桐希脚下的人行道,盯着没定期整修而出现凹凸不平、裂砖小坑的行道微蹙着眉,一手勾着她胳膊避开那些危险。
桐希只要说得太开心总会忽略身旁周遭的事,好像除了自己所需的因素存在于此刻就行,而其他不相干的人物、事情并不该也不许进入她所创造的世界,而陈若初不是里面的任何因素,是能在她身边的聆听者。
不过听故事的,从来都可以是不一样的人。
不一定要是我,也从不缺我一人。
陈若初曾傻得认为桐希只会跟她一个人说这些事,傻得以为在旁边听着的自己,才是不会离开她的人。
她会在伤心的时候打给她,会在开心的时候打给她,无聊的时候也会打给她,连大学放榜桐希都会主动告诉自己,陈若初曾为此感到快乐。
桐希也需要我。
就像我需要她那样。
然而当故事情节不再是她所想的那样,而桐希并不打算改变方向,陈若初才知道从来不是自己去改变着剧情,而是她的故事在影响着自己——
她不为谁而写,我却自认她为我而说。
桐希开口三句不离张昱瑋,从去年圣诞到今年七夕情人节,她在说着同时,到印象深刻的地方还会泛起甜蜜的笑容,陈若初偶尔会笑着附和,心里却像被细针一下一下的扎着,没有明显的伤口却很疼。
「桐希,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
桐希没有察觉她的眼神早已不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你想邀请我?我的意思是说......张先生不会介意吗?」
而是斜睨着缓缓跟在后面,装作无事发生,来回张望着周边的张昱瑋。
他煞有其事的发现陈若初在看着自己,挑了挑眉瞪大眼睛和她目光对上,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是他说可以我才约你的呀~他说别浪费两次钱,一起玩没关係的。」
陈若初失笑,张昱瑋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从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到现在时时刻刻视线都在自己搂着桐希的手上。
知道护食的狗吗?
会对自认为有危险的生物发出低吼声或是要咬人,保护食物免于被掠夺。
现在走在两人身后的张昱瑋就是这样,像隻护食的拉布拉多。
只要桐希靠得自己太近,他的眼神就不会离开半刻。
「是这样啊,他也真是会精打细算。」
你说他怕我对你做什么事,我还会比较相信。
陈若初挺享受张昱瑋那随时警戒的样子,搞得自己好像对他有威胁一样,可惜的是,除了短暂借用两人的独处时光,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