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坐在副驾驶,明显感觉车晃了一下,然后她下意识地和卫峰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不知所措。
“时总……”卫峰一个成熟稳重、工作效率极高的助理,此刻变得吞吞吐吐,“应该会吧……”
卫峰连忙向林洁投去求救的目光。
林洁笑了笑,持着得体的笑容看向身后:“时总,女生的生理期是会变的,一般的月经周期为28天到30天,但会有提前或者推后的状况,提前或推后7天都属于正常范围。”
林洁的态度像是在回答时傅以往的每个工作问题一样,为老板答疑解惑是她的工作,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都是她的工作。
时傅刚才看窗外看的出神,这才意识到林洁也在车上,他微微点了点头:“好,谢谢。”
所以,她没有骗他。
时傅笑了笑,心中的迷雾散去,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身为一个男人,他应该更主动包容一些的。
“这两天都辛苦了,下午没事可以出去逛逛,也可以多玩几天。”时傅是今天的航班回国,他打算立即回去。
“不辛苦,应该的,我今天跟您一起回。”林洁笑着说。
“我也今天回。”卫峰说。
“好。”时傅也不干预他们的安排。
回到酒店后,时傅处理了些工作,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他看着窗外耸入云端的大厦,眼前浮现出了林嘉因的脸。
时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没送过她礼物。
想到这里,时傅再次出了门,他开车来到海瑞温斯顿的珠宝店,视线掠过那些精致的戒指时,在上面停了几秒,然后又慢慢走向了下一个展厅,最后选择了一条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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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的净度很高,由198颗圆形明亮式切工的钻石组成,悉心镶嵌于铂金底座之上,想到她应该不喜欢高调,时傅特意选了小号的款,看起来更灵动一些。
选好之后,时傅利落地付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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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平稳地降落在燕城机场,时傅打开手机,给林嘉因发了消息,然后三人一起从廊桥出来。
“林洁住哪?待会儿让卫峰送你回去。”时傅对身边忠心为他创造价值的人向来大方。
“谢谢时总,不过提前跟朋友约好了,她来接我。”林洁笑着拒绝了,事实上没有人来接她,她感谢老板的好意,但是她得守住分寸。
时傅也没勉强,取过行李后三人分开,时傅和卫峰去停车楼。
等他们来到车旁的时候,时傅的手机响了,有消息进来,时傅打开手机,但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他凝着手机屏幕,持着开门的动作久久未动。
看着时傅冷峻阴沉的表情,卫峰以为工作上出了什么事:“时总?”
时傅回过神,面无表情地上了车,但一路上,车里的气压极低,似乎是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沉默。
想到她最后一条短信的几个字,时傅扯开了几颗衬衣的扣子,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时总,回家吗?”卫峰开车,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老板这个样子了。
“林栖路。”时傅沉声说出几个字。
“好的。”卫峰心下了然,看来不是工作上的事,想到老板在美国的那个问题,卫峰心里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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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嘉因发现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往常都是送货上门,今天她突然想散散步,就走着去了两公里外的超市。
大年初三,大街上还弥漫着新年的气氛,林嘉因穿着黑色大衣走在路上,她看着周围的车来车往,步伐很慢,像是夜色里独行的旅人。
几米开外,走在她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女儿,妈妈站在旁边有说有笑,隔了很远似乎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林嘉因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了他们很久,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笑,很温柔。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突然的手机震动也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嘉因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短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然后慢慢消失不见。
[现在过去。]
原来今天是周五。
林嘉因失神地看着那个英文名字,过了片刻,靠在墙上点了支烟。
袅袅的烟雾散入寒夜,她拿着手机往上翻了翻,看着四个多月来两人的短信记录,内容简短,目的明确。
道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前灯扫过她的脸,转瞬间又陷入昏暗,林嘉因漫无目的地翻着,细长的烟支缓缓燃烧殆尽,直到烫到了手她才回过神。
[抱歉,结束吧。]
消息发出去之后,世界的喧闹才重新回到耳畔,林嘉因收起手机,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靠墙的姿势不曾变过,她又点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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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的人不多,林嘉因已经很久没逛过超市了,她推着购物车,心不在焉地在一排排货架前走过,看见什么就随手扔进去。
她平常不做饭,面包倒是常备,想到那天早晨他看到盘子里面包时的表情,林嘉因笑了,但随即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林嘉因面无表情地看着货架上的面包,冷漠地审视着刚才的那个自己,然后随手拿了两袋面包扔进购物车,她拉着购物车往后退,但无意中撞到了后面的人。
林嘉因没想到,再次遇见徐之恒会是这幅场景。
她扭头看着身后的男人,眼里的意外一闪而过,然后淡淡开口:“抱歉。”
客气又疏离。
相比林嘉因短暂的诧异,徐之恒倒是从始至终都平静从容,他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三年过去,似乎又清冷了许多。
徐之恒的视线移到她的购物车里,牛奶,面包,卫生巾……
松开扶在她肩上的手,徐之恒没回她那声抱歉。
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如此,没有久别重逢的心跳失控,没有虚伪的寒暄,也没有让人不适的尴尬,一切都沉淀为静水流深的平静。
林嘉因看他随手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果酱,眉毛微扬,但也无意与他攀谈。
结完账,林嘉因搭电梯从超市出来,后面有人跟着,她知道。
从徐之恒刚才淡定的神情和买的东西来看,应该很早就看见了她,大过年的,除了她谁会买面包呢?
几步的间隔,徐之恒看着她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
“我送你。”徐之恒说。
“不用了,挺近的。”林嘉因说。
“住在这里?”徐之恒往周围看了看。
“嗯。”林嘉因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边走边聊,谁也没看谁,但脚步还没停下,交谈就戛然而止了。
徐之恒停下脚步,无声地注视着她,刚才寻到的由头没派上用场,他应该想到的,她不会问。
确实像林嘉因所想的那样,甚至比林嘉因想的更早,徐之恒在路上就看见了她。
徐之恒开车路过,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道路两侧的时候,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面靠在墙上的女人很像她,而等车开到跟前,徐之恒发现确实是她。但车已经开过了,徐之恒在前方的路口掉头,停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隔着川流不息和霓虹光影,她的脸在缥缈的薄烟中忽明忽暗。
也许是除夕那晚看到了表哥手机上那个备注,最近几天,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想到她,看到她碾灭烟离去,徐之恒不自觉地下了车。
徐之恒想,待会儿遇见她就说,晚上在附近的亲戚家拜年,然后回家顺便买点东西。
是啊,他想好了借口,但是他忘了,她不会问的。
注意到他停下了,林嘉因也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他,两步的距离,他穿着驼色的大衣,颈间挂了一条围巾,穿衣风格一如几年前,最后,林嘉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衣服上。
这件驼色的大衣还是她买给他的。
徐之恒没说他要结婚,林嘉因也不会问,问了好像她很在意一样。
似乎该说些什么的,但又实在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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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峰开车从机场驶入市区,一路上,时傅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车辆驶入林栖路附近的街区,随着车灯一晃而过,卫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有点熟悉,但是附近的灯光太暗了,他没看清楚。
卫峰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时傅一眼,还是告诉了他:“时总,前面的人有些熟悉。”
时傅回过神,顺着卫峰的视线看过去,眯了眯眼。
虽然时傅的表情不曾变过,但卫峰还是察觉到了,他停了车,车灯随之熄灭。
临近别墅住宅区的车辆变少,光线也暗了许多,三四十米的距离,时傅交叠着双腿,隔着玻璃看着前面的人,两人手里提着东西,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了很久,时傅隐匿在黑暗里也看了许久。
原来是有新人了。
时傅摩挲着腕骨的袖扣,笑了笑:“撞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男人声音浅浅淡淡的,就像在说,哦,今天天气不错。
卫峰愣住了,他顺着后视镜往后看去,时傅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凉薄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卫峰拿不准时傅现在的心思,但还是启动了车子。
发动机的轰鸣惊扰了周围的沉静,黑色的轿车在短距离内加速,撕裂夜色向前冲去。
车身带起的风吹乱了林嘉因的头发,她还没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扭头去看的瞬间车已经到了跟前,林嘉因睁大了眼,身体定在原地来不及作出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徐之恒拉着林嘉因往旁边一甩,以自己的身体为盾,两人齐齐摔靠在墙上,同时,伴随着轿车紧急刹车的声音,轮胎在巨大的摩擦下,在路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有没有受伤?”徐之恒抚着林嘉因的脸,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声音中透露着往日少见的急切。
林嘉因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她沉沉地闭上眼,缓了几秒后,目光越过徐之恒的肩头朝路边看去,黑色的奔驰离她刚才站的位置只有半米。
林嘉因的腿有些软,过了几秒,她稳住身形,绕过徐之恒往前走了几步。
“嘉因。”徐之恒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