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卓的计划被一口否决,也不生气,反而只觉得白祺是在关心他,怕他累着:“没关系,我不怕累。”
白祺却说:“你的时间很宝贵,不用浪费在给我做饭上。”
生怕彦卓听不懂他的意思,白祺又补充道:“你专心工作赚钱就好了。”
别再让彦氏破产,他们才能好好地永远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彦卓有点想反驳,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暗自打定主意偷偷学习烹饪技术。不就是做饭吗?他堂堂彦氏总裁,难道还会有他做不好的事?
饭后,两个人正牵着手绕着别墅区散步消食,白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白祺拿出来一看,步子一顿,扭头看向彦卓:“是方令维。”
“……”
虽然独处时光被打扰很讨厌,但是白祺这类似请示的举动又让彦卓有点高兴,于是他假装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拿捏着姿态:“接吧。”
白祺按下接听键,方令维欢快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小白哥!”
这个奇妙的称呼让白祺有点没回过神来,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方令维所说的话转移了:“我姐说要请你和你老板吃饭!”
方令维在那边叽叽喳喳,麻雀似的,声音大得连一旁的彦卓都能听得见。
对彦卓来说,他的废话实在太多。精简总结下来,就是方令纯先前知道了当天他经历的事情,但当时太忙,并没顾得上了解到详情。今天得了空,才问了他事情的具体经过,于是觉得欠了白祺和彦卓一个人情,说要请他们吃顿饭算作感谢。
他的语气太过热情,白祺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向彦卓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彦卓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饭局说是为了感谢,但对象既然是方家人,约的又是他,只看双方的身份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一场普通的答谢宴。即使对方想趁机套个近乎,对他来说跟公务应酬也没什么区别。
有这个空闲时间,跟他的alpha约会去不好吗?
更何况,他还记得,这两姐弟都是曾经引起过白祺注意的alpha。虽然他和白祺已经把话都说开了,正处于心意相通的时候,白祺看起来也并不喜欢aa恋,但他也不能放松警惕。
白祺接收到他拒绝的讯息,于是语气遗憾地对着方令维委婉拒绝道:“我老板工作太忙,近期都不大能抽得出空来,恐怕要辜负方小姐的好意了。”
没想到,方令维却完全没有跟他一样感到遗憾的意思,接着热情邀请道:“没关系!那你自己来就好了!”
彦卓不可置信瞪向了白祺的手机:“?”
白祺:“。”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方令维还在持续输出:“正好,小白哥你跟老板在一起应该也不太能放得开吧?咱们一起吃饭,更自在一点!至于你老板,我给他买点礼物吧。”
彦卓:“……”
白祺:“……”
眼见彦卓凑过来想要对着电话那头说些什么,白祺手疾眼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而后对方令维道:“老板突然有事找我,我待会发消息回你好吗?”
白祺挂断电话的时候,彦卓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白祺清楚他是为方令维刚刚的话不高兴,安抚道:“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你就在旁边,才这样说的。”
如果他真的只是彦卓的助理,而不是彦卓的恋人,他当然是不愿意在工作时间以外还要跟老板一起吃饭的,那跟加班有什么区别。
彦卓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答应他。”
“什么?”
白祺一愣。他没有听错吧?
“顺便告诉他,我也要去。”
白祺:“……”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们不也邀请我了吗?”
白祺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要去打架吧?”
彦卓冷冷一笑:“我是那么幼稚的人?”
一周之后,彦卓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实就是这么幼稚的人。
出门之前,他特地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最后跟白祺打扮得酷似穿着情侣装,不仅款式相同,配色相称,就连袖口都是精心搭配过的,让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们两个关系匪浅。
方家姐弟到得比他们早,一见他们进来,方令维就高兴地站起来唤了一声:“小白哥!”
然后在方令纯的眼色暗示下,才缓缓转向彦卓,态度比起初见的那天恭敬了不少:“彦先生。”
方令纯的目光从他们两个身上的“情侣装”上面轻轻掠过,笑容中隐隐带上一丝了然:“好久不见了,彦总,白助理。”
“那天的事情,很感谢两位的出手相助。”说着,她眼含宠溺地看了一眼乖乖端坐在一旁的方令维,看起来十分疼爱这个弟弟:“小维回来之后一直念叨着,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两位一番呢。”
彦卓觉得她这话有点夸张,就算方令维真的一直念叨着,念叨的对象也很可能只有白祺。不过她这样说了,彦卓当然也不可能当面拆她的台,便也客套着敷衍了两句。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时候,一旁的方令维将椅子挪了又挪,终于成功挪到了白祺身边。
他眼睛亮亮的,很是兴奋的样子,跟那天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可怜模样截然不同:“小白哥。”
白祺温和地应道:“这几天心情还好吗?”
方令维嗯嗯点头:“那个坏蛋每天都在发消息认错求我和好,我看着可爽了。”
“……”白祺有点迟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多管闲事地提醒道:“你不要再被他骗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方家小少爷应该不至于这么傻白甜,但现在看来,这位小少爷看上去确实很好骗的样子。
“我才不会呢。”方令维的语气非常冷酷:“等我爽够了,就把这些聊天记录都发出去,让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学校里还有很多不知情的omega把那个渣a奉为男神,很是迷恋他呢。
白祺想了想,他既然能揍对方揍到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于是稍稍松了口气:“我都差点忘了,你还在读大学呢,现在还是学习为重。”
说起这个,方令维就又泄了气:“早知道会分化成alpha,我就好好学习了。”
“现在努力也不晚的。”
“你说得对,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这话他说得慷慨激昂,气势十足,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些,把正在客套来客套去的彦卓和方令纯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这两颗已经快要凑到一块儿了的脑袋,方令纯当即换了个话题:“小维成年分化以前,我们都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所以他平时一直都比较习惯跟omega亲近。”
彦卓下意识就想反驳,他怎么没见这小兔崽子想跟他亲近?天天就会往他的alpha身边凑。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方令纯刚刚所指的“omega”是白祺,这下心情就更复杂了。
白祺听见这话也是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方令维,却见对方悄悄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方令维分明是知道他其实是alpha的,却又没有告诉方令纯。这两姐弟的相处有点意思。
菜品上齐之后,四个人依然分成两拨,各聊各的,除了彦卓时不时就抬头往热聊的两位那里看几眼,一时间场面倒也还算和谐。
直到方令纯放下筷子,开门见山地表明今天的来意:“彦总,今天这顿饭,除了想表达感谢,也是想跟您谈一场合作。”
方令纯把话挑明了,彦卓反而自在了不少,起码说明这姐弟俩不是别有用心奔着他的alpha来的。
心情舒坦了,态度也就好了不少:“还是上次介绍的那个项目?”
虽然对于彦氏来说可有可无,但只是投一笔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没法回本,风险的主要承担人还是方令纯。
意料之中,方令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说来惭愧,最近联系了不少商界前辈,但也许是因为我太年轻,又刚刚接手方氏,大家还不够信任我,愿意信任我的又不太适合这个项目,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方。”
她这话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却又很有技巧地套了近乎:“爷爷当初将公司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担心过自己太年轻不能服众。然后爷爷就对我举了彦总的例子,说您当初接班的时候比我更年轻,依然将集团上下打点得十分妥当,不仅里里外外都心服口服,公司营收也蒸蒸日上,让我将彦总视为榜样,不要怕,大胆放手去做。”
安静地旁听到这里,白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仿佛看见正埋头看着手机的方令维突然挑了挑眉。
然而一转眼,方令维又恢复了那副又软又甜的笑脸模样,抱着手机凑上来:“小白哥,我下单了这个口服抑制剂,易感期是不是就不用再扎别的了呀?”
白祺看着他很是无辜的表情,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刚刚看错了,于是回过神来,帮他参考着选起抑制剂来。
彦卓挨了夸,却依然不动声色,面上一派淡然:“方总年轻有为,方氏未来可期。”
方令纯却仿佛没听出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笑得很是真挚:“那天在展会上,有人向我转达,彦总在我离开后,还对这个项目给出了不错的评价。所以我才存了一线希望,想再在私人场合约彦总聊一聊,我们还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白祺在心中暗自给她补上了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所以当她从方令维那里听来他跟彦卓的交集时,就迫不及待地组了这个局。
彦卓刚要开口,方令维却突然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在场几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他却懒懒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扭头问方令纯:“姐,我有点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方令纯面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在关键时刻拖自己的后腿。
好在白祺是惯会打圆场的,当即笑着解围道:“年纪小就是好,还在长身体呢,一到睡眠时间就困了。”
说着,他还拍了拍方令维的肩膀,一副和蔼可亲大哥哥的模样。
方令纯勉强地笑了笑:“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最后还是彦卓先发了话:“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公事我们可以改天约到公司聊。”
方令纯一听这话,顿觉还有希望,于是颇为真心实意地点了头:“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刚出餐厅,白祺就收到了方令维的消息:“不好意思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连“小白哥”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白祺给彦卓看了看这条消息,又回复安慰了方令维几句,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还是个小朋友呢。”
他和彦卓来赴约之前,就很明白这肯定不是一场普通的“答谢宴”,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饭局之意也不在吃,而在于主人与客人的意图。方令纯很明显想拉近方氏跟彦氏的关系,进而达成某种合作,这也是他们早在那场交流会上就看出来了的事情。
可方令维毕竟还年轻,之前又被保护得很好,也许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应酬,所以真以为这只是简单地请他们吃一顿饭。刚刚突然搅局,应该也是不高兴方令纯没有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白祺和彦卓其实都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是因为这两姐弟一个想着生意,一个想着人情,当姐姐的借着弟弟的私事谈公事,还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当弟弟的自然高兴不起来。
只是彦卓根本不关心什么小朋友,瞄了一眼屏幕就继续专注地盯着白祺:“刚刚我听见你们在聊,易感期?”
白祺顿时警惕起来:“……只是帮他挑了挑抑制剂。”
彦卓却突然变得超有好奇心:“易感期的时候,你会很想哭吗?”
“……谢谢,并不会。”
不同于omega在发热期对alpha信息素很一致的渴望,alpha在易感期虽然也会渴望omega的安抚,但具体的表现其实并没有特别统一的特征。
比如有的alpha在易感期会突然脆弱得抱着小被子汪汪地哭,有的alpha则会狂躁得想一个人单挑五十个alpha打群架。有的alpha在易感期超想吃甜的,甚至能抱着糖罐子不撒手,有的alpha却超想吃苦的,在易感期来临之前会先预订上一车苦瓜送货上门。
而仅作为示例的这些特征并不一定只会单一地出现,甚至经常会随机排列组合——所以易感期的alpha如果忘记提前打好抑制剂,就有可能会躲在被窝里边吃苦瓜边脆弱得汪汪哭,也可能抱着糖罐子去单挑五十个alpha约架。
这是所有人在小学生理课上都学到过的东西,而彦卓在十八岁以前又一直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所以他对这些很了解。
因此他更加好奇,白祺的表现会是怎么样的——他的alpha给他当了这么久的助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由于忘记打抑制剂而在易感期失态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