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眯着眼睛看向来人,个子很高,但不是阮星蘅。
她继续揉着眼睛,问,“你是谁?”
“我是尹浩中,你不记得我了吗?”尹浩中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语气很有一种见老熟人的激动,“我是阮星蘅的舍友啊,当初为了追他,你不是天天请我喝奶茶吗?”
“而且你和他说分手,不就是拜托我去说的吗?”
尹浩中开始大谈特谈:“我是和阮星蘅一起出国的啊,刚好你知道我们两个一起,就让我去说了。说起来我还是你们两个爱情的见证者呢,你不知道你说分手那天我们蘅哥——”
话音戛然而止,尹浩中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黎。
姜黎还在揉眼角,眼睛里水光一片。她正等着尹浩中下文呢,故意垂着眼挡住神色,谁知这家伙停在了最关键的地方不说了。
于是她迫不得已多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算了!”尹浩中忽然重了语气,又被姜黎一副不认识他的态度所刺激到。
“你这种大小姐就是玩玩,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分手了就分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纠缠蘅哥。”
—
“你们猜我出门见到谁了?”
尹浩中一推开门就忍不住和大家分享这个消息,只见十二座的圆桌上坐满了人,靠近门口的几个人年龄最小,吆喝着说,“管你见到谁,去个洗手间去那么久,自罚三杯啊。”
洗手间可是听八卦的绝佳位置。
尹浩中打定主意要躲这杯酒。
他直接说:“我见到了姜黎!”
“谁啊?”
在座的互相望望,都没听过这个人名。倒是坐在首座的喻教授眉头微动,视线轻轻放在右手边的阮星蘅身上。
阮星蘅神色未变,只是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杯。
“你们不是宁大的,肯定没听过她名字。”
“但我说是他以前女朋友,你们肯定就知道了。”
尹浩中指了指阮星蘅,笑容揶揄,“大美女呢,你们现在出去还能看见。”
“真的假的?我要出去看看。”
“能把我们京大医学院最有名的高岭之花摘下来,我得和她讨教讨教心得,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了。”
今天都是师门聚会,喻教授一向又温和,几个新进来的小师弟好奇的眼睛都发亮,恨不得将阮星蘅的嘴盯出一个洞来。
喻教授摩挲着茶杯盏,偏头问道,“她就是你当年放弃去英国深造的那个理由?”
阮星蘅默了默,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不是,是我自己的决定。”
“请您不要把压力施加在她身上。”
阮星蘅垂了垂眸子:“而且我也去了英国,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有邻座的师兄听到了他这话,立马打趣道,“看着清清冷冷,还挺护犊子。”
“那可不,当初我和蘅哥一个宿舍,那医学期末考试多难啊,全靠蘅哥给我抱佛脚。虽然蘅哥平时不怎么爱搭理我,但是到关键时候他是真的护着自己人……对了,我刚听见有人编排他前女友呢,谁想到啊以前那么任性一姑娘,现在居然躲在洗手间偷偷的哭。这就是报应啊……”尹浩中讲到一半,眼尖的发现他口中的男主角开门出去了。
他立马喊住:“蘅哥,你去哪儿啊?”
阮星蘅步子顿了顿,头也不回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出门的时候,阮星蘅下意识想要找一个服务生问一下洗手间位置,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墨绿色的羊绒大衣,这颜色也就她皮肤衬的住。
到膝盖的长靴勾勒出苗条纤细的长腿,就那么随意地一站,也是明晃晃的出挑。
眼圈是红着,脸也白,妆也花,看着是受了委屈哭过一场的样子。
阮星蘅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她走过去。
走近了,看清楚了。
也听明白了。
姜黎正中气十足的靠在门框上,说话云淡风轻的,字字却扎人心里。
“台长挑的人你怪我干什么?你搁这儿哭没用,你得去台长面前哭。还有,姐就是有个男朋友,红宝石多大没仔细看,见得多了。”
“也不是见不得人身份。个挺高人挺帅,八块腹肌,有点小钱,挺招人喜欢。”
姜黎挑挑眉,仔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可能家里是有点关系,但我不稀罕用。”
她最后看了一眼哭花妆的许清灵,对她说的闲话倒也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敞开说清楚,她自个儿问之无愧。
“懂了么?”
许清灵被她气势瞎懵了,抽抽噎噎嗯了两下。
姜黎见状,拨了一下头发,大步往外走。
……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许清灵以为她不解气,又要回来再来一场,吓得紧紧闭住了眼睛。
姜黎尴尬地抿了抿唇,看向不远处背着光站着的阮星蘅。
身后同事好奇地冒出脑袋,刚刚立下的气势在转角遇见阮星蘅的一霎,都被戳成了虚幻的泡泡。
姜黎嘴角抽了抽,不敢抬头看他。
硬着头皮喊了声:“hi,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想象中的姜黎:柔弱不能自理
实际上的姜黎:姐有点小钱,男朋友也有点小帅,至于八块腹肌……得亲自验验
第10章 戒指
整场姜黎就撒了这么一个谎。
现在一个大帅哥明目张胆的来接她。
她要是不喊男朋友,明天办公室她脚踏两条船的新闻就要传到江宁分部去了。
姜黎盯着身前身后两道炯炯的目光,拉着阮星蘅飞快略过走廊,吵架的时候脸没红,这回倒是低着头很不好意思了。
而当她经过走廊的某一个房间时,明显听见有很大的动静。
只不过姜黎忙于摆脱窘境,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阮星蘅呢,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手倒是乖乖让她牵着一路往前狂奔。
“那个,你怎么来了?”
把人推到洗手台,姜黎目光闪了闪,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阮星蘅双手撑在台子上,右边眉毛挑了挑,兴味地落在姜黎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手。
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
感觉像是她要强吻。
姜黎显然也意识到了,她飞快地直起身子,向后猛退了两大步,其间还不小心把脑袋磕到了烘干器上,惹得对面人溢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笑!”姜黎凶巴巴瞪过去。
阮星蘅止住笑意,摩挲了一下指节。
这是他惯有的思考方式。
“我想,我需要重新商讨一下我们的关系。”
“怎么商讨?”
立在光影下的男人身形笔直,姜黎不自觉跟着他的思路走,又突然反应过来紧巴巴地问了句,“商讨什么?”
“戒指为什么还给我?”
“我以为你只是玩笑。”
婚嫁怎么说也算个大事,更何况阮星蘅那样的家庭最重规矩。这么想着姜黎再度偏头,偷偷看了一眼他。
阮星蘅仍旧站在原处,即便抵着大理石台面,他身形依旧不显得松散,垂着眸子正低头看着腕表。
“我觉得那天我的语气应该不算太随意。”
阮星蘅其实不大习惯在这样的场合说话,尤其站在他对面的人是姜黎。这种刻意疏离又透露着点对峙的感觉实在不是那么好,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抬起眸子看向她。
只见她秀气的两道眉毛都要打成结,食指紧紧贴着大衣口袋,抿着唇皱着脸,看样子是想不明白。
又偏偏是较真的性子。
过了一会儿,姜黎慢慢吞吞抬起头,把那枚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戒指捏在手里,语气又纠结又小心。
“阮星蘅,你是不是……”
“不是。”
“你需要应付你的父母,我也需要应付我的家人,我们都有一致的需求。”阮星蘅冷冷说道,简洁利落的四个字轻易把一切幻想打破,“仅此而已。”
姜黎眉头皱的更紧了,质地上乘的羊绒大衣都快被她搓出了火花。
也是这时,一阵又一阵越来越嘈杂的环境音让她难以再沉浸又独立的思考。
她想不明白阮星蘅为什么要这样做?
喜欢他,想嫁给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
为什么偏偏是她?
姜黎啧了一声,视线越过他云淡风轻的神情,落在了转角处躲躲藏藏的几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