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完全变回那时候的苏渺,你只需要找回那时的勇气。”秦斯阳重重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个敢和全年级女生暗恋的迟鹰谈恋爱的苏渺,多勇敢!”
“人因为年轻而无知,因为无知…才会无畏。”
苏渺摇着头,眼底多了几分岁月的洗练,“我已经长大了。”
人都要长大,就像当年的迟鹰,那样无知无畏的少年,如今行至此处,心里多了一份敬畏,也更加珍惜生命,更加温柔地对待身边的人。
这就是成熟。
“哥哥,人长大了就知道有些差距…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宛如川西地震带上的断崖,无论如何人定胜天,都永远没有办法弥合这样的裂痕。
秦斯阳看着女孩温柔的眼眸,心一阵阵绞痛了起来,转身离开的刹那间,蓦地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无法弥合你们的差距,或许有另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来我的身边。”
苏渺惊诧地望着他:“哥哥,你、你说什么…”
“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迟鹰、没有秦思沅、也没有小姝,我每天都守着你,一分一秒都不会离开,我给你无穷无尽的爱和体贴,我照顾你、保护你…”
男人的喉结滚动着,捧着她的肩膀,颤声道:“你想去海边吗?我也喜欢大海,我们住在海边,傍晚的时候我陪你去沙滩拾贝,你光着脚踩在细腻的沙滩上,让浪花拂过脚背,我会给你拍照…”
那一瞬,是秦斯阳这么多年来理智的头脑第一次出现混乱和无序的时刻。
他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也不敢看女孩的眼眸,他的心颤栗着,身体也在颤栗着。
说完那句话,他就知道…完了。
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十分钟,又或许是一刹那,苏渺终于朝他走近了一步,扬起了手。
秦斯阳下意识地伸手格挡,没想到女孩踮起脚,细腻的指尖轻轻扶去了他刘海上的一片六棱形雪花。
那一瞬间,天地温柔。
就连刮在脸上的雪花都如柳絮般…融化在他颤抖的心上。
“秦斯阳。”苏渺眼角微微勾了勾,这是第一次没有叫他哥哥了,“谢谢你喜欢我,也照顾了我这么多年。”
“你要跟我决裂了吗?”秦斯阳脑袋木木的,不知如何是好,“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不啊,你是小姝的哥哥嘛,我怎么会跟你决裂。”
他自嘲地苦笑,:“也是,我们的关系因为小姝、永远都不可能决裂。”
这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
苏渺记得,高中那年她和秦斯阳从办公室出来,秦斯阳对她说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他将永失所爱。
那时候苏渺的体会没有多么深刻,因为她觉得秦斯阳终有一日会走出来、会恋爱、会迎接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直到此时此刻…
“秦斯阳,我真的很喜欢大海,我记得你也喜欢蓝色。”
“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
“其实我更喜欢天空,大海要去海边才能看到,而我住在山城,距离大海好远好远的。”
苏渺微微抬头,让温暖的阳光照耀脸庞,“天空的话,一抬头就能看到。”
“不是说,差距就像断裂带,永远都在,不可能弥合吗。”秦斯阳仍旧心有不甘,这么多年,他从未甘心过,“天空那么远,大海却触手可及,能温暖地拥抱你,永远不会干涸。”
“是啊,人长大了就要知命,但喜欢天空这件事,大概就是我永远长不大的地方。”
一如既往,她满怀歉疚地…再一次婉拒了他。
“苏渺…丝毫不会有意外,你的回答从来没变过。”
她的选择,永远都只有天空、和那只翱翔天际的鹰。
秦斯阳轻松了下来,“不过说开了,我心里就舒服很多了,我不要你给我回应,你和迟鹰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苏渺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滑雪场走过去。
秦斯阳的手攥了拳头,看着她的背影,一股子热血激上心头,“既然你如此坚定地要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不怕,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还有耐心和我聊聊的话。”
她回头望向他。
秦斯阳指尖吧哒吧哒地敲着身侧,深呼吸,沉吟了很久,终于开口道——
“高二的那个春天,那封检举你和迟鹰关系的帖子,是我发上去的。”
苏渺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照片是迟鹰提供的,除了他,谁还有这通天的本事,能搞到你们在欢乐谷游玩的照片,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苏渺大惑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失母的悲伤充斥的你,除了愤怒,还能有什么能让你振作起来。他想让你凭借着这股子愤怒,一飞冲天。”
苏渺微微往后踉跄了两步,蹲在地上,心一阵阵地绞痛了起来。
秦斯阳继续道:“在那之前,我所认识的迟鹰,那个自私、薄情…为达目的不计一切代价的男人。”
“十八岁,在前途和你之间,他做出了选择。”秦斯阳定定地看着她,“而今天,再选一次,我想他的心也不会改变。”
“所以苏渺,不要害怕任何事,快些好起来。”
“有人永远在你身后,矢志不渝。”
第103章 视频
迟鹰从滑道上一跃而下, 回身时,遥遥望见苏渺。
她穿着洁白的滑雪服,戴着反光的黑色墨镜, 肌肤在皑皑的世界里更显清冷白腻,唇色淡粉莹润, 乌黑的长发被呼啸的雪风吹得四散飞舞。
她踩着一块深色单板, 正跃跃欲试地望着雪场的坡地。
这全副武装的样子,让迟鹰禁不住嘴角扬了扬。
只见她手肘和膝盖上套了四个软绵绵小乌龟护罩, 臀部还背了一个大乌龟,乍眼看来, 不是滑雪、倒更像是来卖萌的。
可爱到犯规。
迟鹰走到女孩身边, 替她将长发捋在一起, 接过她手腕上的栗色橡皮筋, 将长发松松散散地扎了一个小团子,挂在头顶。
“给你扎了一个多小时的辫子, 全散了。”
“扯得头皮疼嘛,拍了照就拆啦,还是舒服些好。”
“跟你野哥哥聊完了?”
“诶?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
苏渺抓起单板打了他一下:“什么野哥哥,难听死了。”
迟鹰闪躲着,嘴角绽开一抹雅痞的笑, 问了一个全世界男人都可能会好奇的问题——
“如果没有我, 你会选秦斯阳?”
苏渺偏头望他一眼, 他故作云淡风轻, 但明显就是很在意。
有点送命题的味道。
但苏渺才不怕他,很实诚地回答:“不知道。”
迟鹰哼笑了一声, 低着头, 脚尖踹开了地上的一团雪球:“听着…还有些遗憾的意思?”
“你自己要问, 得到了答案又生气,幼稚迟鹰。”
“怎么,你有一定几率喜欢上他那款?”
“迟鹰,你变成女孩试试,哪个女孩能拒绝会弹古琴、会烹饪美食、家里有矿、又高又帅还温柔的秦斯阳?”
听到苏渺这样夸他,迟鹰真的有点吃味儿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啊,那我去了。”
迟鹰拎着小姑娘的后颈衣领,像揪着猫咪一样将她拎回来桎梏在怀里,冷冷道:“我眼底不揉沙子,什么秦啊什么路的,保持距离。”
“又威胁人,上次也不知道谁喝醉了、抱着我求不分手,脸皮之厚,还哭了…”
喝醉那次…真的是迟鹰人生至暗的黑历史时刻。
他脸颊顿时红了,揪着小姑娘和她闹成了团,俩人跌进松软的雪地里——
“不准再提。”
“还恼羞成怒了你…”苏渺推开他,“别耽误时间,我要滑雪了!”
迟鹰将她拉起来:“不是不敢玩吗?怎么来了。”
“忽然不怕了。”
苏渺脸上泛起清甜的笑意,拍了拍单板:“想学学这个,以后就能和你一起玩。”
就像他当年对她说过的那样…他们要形影不离、相濡以沫。
说罢,女孩踩着单板,跃跃欲试地正要冲下去,没想到迟鹰又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了回来——
“猪啊你,不要命了。”
“哎?”
男人拎着她来到了儿童缓坡区,这里的赛道平缓,下方还有松软的雪地,怎么摔都没事儿。
“在这里练。”
“这…”
苏渺看了看周围的小朋友和动作笨拙的大人,在这里歪歪斜斜地滑着雪,完全没有刚刚迟鹰从陡坡上俯冲而下、还在空中旋一个圈儿的飒爽英姿。
“这里玩,不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