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时也不自讨没趣了,回了卧室上了床,才看见自己拍完照忘记脱下来的袜子,顺手扯下来扔到床脚,抱着枕头继续睡了。
一屋之隔的方剂可没那么好的睡意。
他心里乱糟糟的,画出来的东西也乱糟糟的,跑来找他玩的李逵看起来也乱糟糟的。
事情好像发展得出乎他意料的快,陆小时仿佛脱缰的野猴,以八十迈的速度奔向了别人的怀抱。
他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恋爱节奏这么快吗,打一天游戏就开始约会了?
方剂烦躁了半天,又开始烦躁自己刚才的烦躁,有些自虐似的逼自己今天要把工作做完。
可他越是想要投入工作,越是没办法平心静气,屋里的光越来越亮,窗外已经是月落星沉换太阳上班。
方剂彻夜未眠,总算是出了一版还看的过去的初稿发给团队。
他顶着黑眼圈去洗脸,陆小时看见他惊奇地问:“今天不光画了眼线,还涂了眼影?”
方剂噗嗤笑了,笑完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
陆小时刚刚洗漱完,头上带着陆匀的发箍,小脸很是白净,眼皮是清早起床特有的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方剂看着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陆小时挺好看的,他喜欢看她。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小时看他快步冲向卫生间,只以为他急着要上厕所,“你回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前列腺啊?感觉你憋不住尿。”
方剂:……
人挺好看的,要是没有嘴就好了。
早饭方剂简单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看着边吃边玩手机的陆小时,也吃不下去。
陆小时看他只吃了那么点儿就走,跟他说:“你如果不喜欢吃的话,明天我就不做你的那份了,你自己搞吃的。”
她不是关心他,她只是不爽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无视了。
方剂听她这么说,又坐回去,把属于他那份的包子和鸡蛋吃掉。吃完了才再次起身,“我昨晚加班没睡,今天上午补觉,有事叫我。”
陆小时能有什么事,她现在住在游戏里,无数条命,不会有事的。
方剂困得不行,拉上书房的窗帘,躺在昏暗的地垫上,眼皮沉得睁不开。
可是胃里满满的,刚才硬吃下去的那几口饭好像积食了一样,堵在那里让人难受。
更难受的是,他的太阳穴跳跃着一阵阵疼痛,让他又回忆起来之前的念头:他好像,有点,喜欢陆小时。
陆小时有什么好呢,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最多做一个有趣的朋友。
可是他为什么要吃好朋友的醋?
方剂不是个迟钝的人,就像他一早就感觉到了陆小时喜欢自己一样,他对自己的感受判断也很清晰。
只是他的理智会让他去思考更多,比如此刻,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陆小时有了“新目标”了,自己的虚荣心作祟才让他这么不甘心。
那未必是爱情。
他难以想象和陆小时在一起是什么样,封控总有结束的一天,如果不是近距离捆绑在一起,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现在草率的在一起,等到解封以后大概率要分手,方剂对待感情的态度一向慎重,不愿意这么儿戏。
而且陆小时看起来一点都不认真。
前一秒喜欢他,下一刻就穿着别的男人送的袜子爱不释脚了。
轻浮!
方剂想到这里,拳头硬了,胃也跟着疼。
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丝睡意,还没睡熟,就听见陆小时“啊——”的尖叫。
方剂惊得一骨碌爬起来,在昏暗中摸到门把手,门打开,外面的光亮的刺眼,方剂眯了眯眼才适应这光线。
他站在走廊里,叫了一声:“小时?”
陆小时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方剂!门炸了!”
什么门炸了?
他一头雾水,往洗手间去,虽然着急但也没忘了先问一声:“我能进来吗?”
门口放着椅子,她应该在洗澡。
陆小时慌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等下,等一分钟。”
窸窸窣窣的,她在里面飞快得套上衣服,然后探出头来把洗手间门完全打开,邀请方剂进去。
方剂迷蒙的睡意在看到洗浴间的一片狼藉时彻底消散了。
这个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洗浴间有个玻璃门,现在那个门碎成了玻璃渣渣落满地。
方剂先去看陆小时,她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肩上,他把墙上挂的毛巾拿下来盖她脑袋上让她擦头,“你伤到没?”
陆小时摇头,“我刚洗完澡,开门出来,把门拉上的时候它突然裂了,然后扑到地上了。”
好在是往浴室那面扑,不是砸在陆小时身上。
陆小时和方剂同时后怕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小时拍了照片发到大群里,提醒邻居们注意一下浴室安全,他们这个楼的厨卫都是统一精装修的。顺便又艾特了管家,让他找人来修理一下。
邻居们看到照片里的惨状,都受到了惊吓,表示洗澡不敢关门了。
也有邻居分享给大家解决方法:“解封以后都在玻璃上再贴个防爆膜,这样碎了也不至于掉下来伤到人。”
管家联系陆小时,告诉她现在没有办法找维修师傅上门,一会儿保安会送来劳工手套还要钳子和纸箱,让她自己清理一下玻璃渣子装进去,他们把箱子扔到建筑垃圾回收处。
特殊时期,也只能这样了。
方剂和陆小时一起把洗手间收拾干净,把门上没掉落的碎渣子也清理好,确保洗澡的时候不会被划伤。
这个洗手间的门真是有毒。
方剂实在想不通门怎么爆的,问陆小时到底干了什么,是关门关太大力了?
陆小时也很无语,她觉得她就是和往常一样,如果说实在要找个原因,“难道是我的歌声太动听,这个门听了就炸了?”
方剂想想她的歌声,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陆小时头发差不多干了,但是衣服领口肩膀上的水还有印子。
方剂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表情,觉得她给人一种氤氲的水墨画小兔子的感觉。
小兔子眼睛有些红,她皱眉,反手摸索自己的背,“怎么觉得背上有些疼,不会是溅上玻璃碴了吧?”
方剂听她这么说,有些担心,“哪里?”
陆小时的手很难摸到后背,她也说不准,但是因为心里有了怀疑,就越来越觉得背上疼。
她侧身扭腰照镜子,试图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因为她穿的是件白t恤,方剂比她更早地看到了白色衣服上的一点血渍。
他出去找碘酒棉棒,拿过来的时候陆小时还在照镜子,但是显然很费劲。
“我帮你。”他把棉棒一端掰断,暗红色的碘酒顺着塑料管流向了另一端。
陆小时有些慌,伤口在肩胛骨下方,不管他从上面还是从下面去涂都有些不合适。
方剂右手拿着棉棒,左手握着她的胳膊把她转了个身,像个医生一样语气冷淡:“你的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没去过游泳池吗?”
说着,他把她的t恤从背后拉上去,衣服是190的码数,穿在陆小时身上宽松得很,即使后背都露出来了,前面也只是露了一小截肚子而已。方剂把衣服一直拉到伤口的位置,确实是被玻璃碴子划伤了,看着挺深一道口子,现在血已经凝固了。
方剂用棉棒在伤口周围涂了一遍,陆小时疼得发出“嘶”的声音。
方剂顺着声音看了眼洗手间的镜子,她两手撑在洗手台上,背对他低着头。而他在她身后,一眼看到的是她光裸洁白的背还有中间横跨过去的黑色内衣背扣。
脑子里有根弦在弹跳。
可去他妈的虚荣心作祟吧,他就是喜欢陆小时。
作者有话说:
这玻璃碴子里有糖(`▽`)
第57章 、第52天
陆小时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 可是和男人的亲密接触几乎为零,勾肩搭背是好哥们,但好哥们可不会随便扒拉你衣服。
所以等方剂涂完碘酒, 晾干了几秒钟把衣服放下说“好了”的时候,她像是乌龟走半路上被人把壳搬走了过了会儿又把壳给送回来, 连忙缩手缩脚缩脑袋藏回龟壳里, “谢谢”都忘了说,强装镇定地走出了洗手间。
她拿着手机,想要跟叮当再杀个昏天黑地, 可是人走进书房了又茫然忘记自己要干嘛。
方剂下楼把洗手间的垃圾放到家门口, 回来看见陆小时在书房游荡,而且没拉窗帘。
方剂问她:“什么事?”
陆小时回过神来,假装找东西:“李逵的营养化毛膏是不是在这里?”
“在楼下猫笼子上。”方剂说着,把窗帘拉开一半,光透进来, 陆小时处在明暗交接的地方, 像被打了伦勃朗光,眼神看起来都深邃了不少。
她听他说完, 就下楼去找营养膏了, 李逵兴奋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谄媚至极地喵喵叫。
但是陆小时本来就是随口说说的,在楼下转了一圈, 就打算回卧室去了。
李逵眼瞅着她把营养膏拿起来又放下, 连给它吃两口意思意思都没有, 急得伸爪子挠椅子。
陆小时见状, 毫不手软地打了它屁股一巴掌:“李逵!不许搞破坏!”
李逵委屈, 但它不说。
上药这事儿的后劲挺大的。
陆小时在卧室玩游戏都玩得走神送命了好几次。
方剂倒是因为想通了, 一觉睡到神清气爽。
因为方剂补觉睡得太沉,陆小时中午去书房小声叫过他,看他没反应就没再叫了,自己煮了包泡面吃。
等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方剂是饿醒的,他下楼,楼下没开灯,但是陆小时坐在饭桌前打游戏。
方剂按开吊灯开关,陆小时身形一震,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扭过头去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