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几分钟的纠缠,这条大梭鱼第一次冒头出水了。
就在此时,王千里一声‘嘿哟’将鱼叉甩了下去!
锋利的鱼叉倾斜着插进了梭鱼后脑位置。
见此之王忆大喝一声:“漂亮,这才是真正的甩梭鱼!”
金枪鱼被鱼叉击中后都得完犊子,何况是梭鱼。
梭鱼即使有一米半,体重也不会多沉。
只是活鱼力气大,被刺之后便轻易挑上了渔船来。
王忆上去比划了一下,赞叹道:“这鱼的个头真厉害了,味道跟三四十公分的那些一个样吗?”
“都是净肠鱼,年后的滋味差不太多。”社员们豪爽的说道。
净肠鱼说的便是如梭鱼这样到了冬季蛰伏于深海不进食的鱼,这种鱼往往是春天最好吃,一肚子杂质都在冬天消耗殆尽了。
但也有人跟王忆说:“滋味是差不多,但口味不一样。”
“这鱼就是三十公分四十公分的最好了,二十公分以下太小太嫩鱼肉太散,半米以上的鱼肉就太老了,吃起来不香。”
王忆说道:“行,那这条鱼就用来炖汤,等我回去给你们用豆腐来炖梭鱼汤喝。”
社员们笑了起来:“你还是请建筑队的同志喝吧,我们不好这一口。”
“对嘛,豆腐是好东西,用它来炖白菜不比炖梭鱼更好吃?”
“我不吃梭鱼了,红烧还行,王老师那个大酱焖煮也行,但炖汤我就不吃了。”
说笑之间,甩梭鱼还得继续。
他们甩到一条一米半大梭鱼的消息很快传出去,不管是码头施工队工人还是其他几艘船上的渔民都过来看热闹、开眼界。
王千里问高鸣:“哎,你们刚才一个劲的撒网,怎么样啊?”
高鸣讪笑道:“不行,没涨潮没有多少开凌梭会聚集在一起。”
天涯岛的社员们便爆笑。
高鸣觉得这有些丢脸,便争辩说:“但捕捞到了一网黄姑鱼!”
王千里问道:“正月里你黄姑鱼卖给谁啊?腊月里好歹能仗着金灿灿的好看可以做供品卖掉,正月里能干什么?”
高鸣摇橹而去。
王忆问王千里:“梭鱼喜欢在涨潮的时候汇聚成群吗?”
王千里点点头:“嗯,要不然叫它们海狼鱼呢?不光是因为它们长了狼牙,还因为它们跟狼一样喜欢顶风作案,喜欢顶着涨潮来游动。”
王忆疑惑的问:“狼喜欢顶风作案吗?”
王千里愣了愣,说:“起码色狼喜欢。”
“反正这不重要,继续甩梭鱼,等下午涨潮了,你看着我给你撒网捕鱼,比高家那些人厉害,我技术好,嘿嘿!”
“哟哟哟哟,千里你吹上了啊。”大家伙互相调侃。
今天梭鱼的渔获不错,心里头高兴。
中午头则吃好吃的。
维修组在岛上有锅有灶,粮食准备充足,他们在海边洗了手、洗了脸登上岛屿。
王忆中午就要做铁锅大酱焖梭鱼,还带了菜油过来炸梭鱼段。
这时节的梭鱼切段油炸后滋味不比小黄鱼和带鱼差,它还肉多,圆滚滚的一圈都是肉。
劳力们处理鱼,秋渭水麻利的准备酱料、调料,王忆是大厨,给施工队的工人和维修组的社员发烟。
他发了烟问维修组:“在这里还行吧?缺什么吗?吃的喝的用的,有缺的就说。”
林金虎摆摆手:“王老师,吃的用的都不缺,咱队里条件真不赖,粮食供应的好,三天两头的能开荤。”
“唯一问题是这个水,我们这里缺淡水,打井组过来试了几个水洼子,倒是有个出水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缺水,反正水不多。”
王忆说道:“这个没问题,我跟县里那边要了政策,县里跟省里能源集团联系,帮咱们申请了一套太阳能海水淡化处理设备,一天能出一两千升的水呢,回头我给你们就送过来一套。”
他挨个拍了拍维修组的社员们的肩膀,说:“忍一忍,再苦几天,过些日子就好了。”
社员们笑:“苦什么苦?没事,只是缺水不方便,还得从咱天涯岛打水而已。”
“要我说这没啥,咱渔家哪时候不缺淡水啊?就别在乎了,吃点苦是好处。”
“其实我们用不了多少水,人少,王老师要不别麻烦,每个人一天三四斤喝的水就够了,洗脸洗手的用海水,再说那小水井里时不时也有水产出。”
王忆摆手道:“咱有机器能把海水淡化为饮用水,你们放心,没事的。”
他准备从23年往这边捣鼓太阳能海水淡化设备,反正岛上已经有足够多的太阳能电板了,加上一批没区别。
红树岛的电力和水力资源都要进一步强化。
罐头生产设备已经送上来了,马上就得建起新的彩钢瓦厂房,展开全新生产线。
生产罐头对淡水是有需求的。
这时候鱼和料都准备好了,正好岛上两个灶台两口铁锅,王忆先把鱼给焖上。
做起来也简单,只是料多,用姜丝、葱花、蒜、花椒、面酱等爆锅红烧,再加醋、料酒,文火慢慢炖煮,重要的是这个炖,得炖进滋味去。
接下来下菜油炸鱼肉段——只炸鱼身子,鱼头留着待会用大酱来焖。
结果社员们捡了鱼头扔一块去,便纷纷说:“宁扔车和牛、不扔梭鱼头啊。”
王忆说:“这个炸了不好吃,炖软和了好吃。”
他把鱼头重新洗一洗扔进另一口锅里焖了起来。
炸鱼用的是小锅,平日里大锅做主食小锅做菜,这样一锅锅的梭鱼炸出来,断断续续也炸了三四十分钟。
炸出来的梭鱼段很多,用竹编的笸箩装着,冒尖。
金灿灿、干巴巴、油汪汪,看得人吞口水。
王千里闻着香味眯起眼睛,很享受。
他说道:“王老师,吃不了这么多吧?你这做的也太多了,得撑死人呀。”
王忆说道:“你以为一次全吃掉?留下一些给维修组后面慢慢吃,炸货不怕放。”
他看了看海边,说道:“去给高家还有另外那些人都送一些,一人送五块炸鱼。”
“给他们干啥?”社员们挺不乐意,“他们还来抢咱的鱼呢。”
王忆踢出去一脚,皱眉道:“你们别一个个抠抠搜搜,更不要蛮横霸道!”
“咱们现在日子过的好,海里的渔获少捕捞点未尝不可,因为咱们也不靠这东西过日子了,咱们有企业有生产线。”
“他们不行啊,他们摇橹出来就靠这点鱼卖钱换粮食,给老人看病、供娃娃们念书,条件跟咱不一样,咱们得有同理心!”
戴彬听的点头。
这个王老师是个好人。
王老师不光人好,也有手腕,他先给围在四周的社员一人发了一块炸梭鱼香香嘴,然后把饭盒推出去,让去送炸梭鱼。
吃到炸梭鱼,社员们满嘴香喷喷,心里舒坦了,便老老实实的拿着炸鱼给其他几艘船的人家送了过去。
炸鱼结束,焖鱼也好了。
打开锅盖,带着麻辣滋味的酱香味道突然便喷涌出来,很妖娆,勾的男人们直吞口水。
香味浓郁,汤汁微黄,肉质鲜嫩,这一锅大酱炖鱼可是够香的。
社员们工人们嬉笑着排队打饭,拿到饭后找个石头坐下,稀里呼噜的扒拉饭吃起来,吃的额头冒汗。
有炖有炸,心满意足。
王忆正准备找秋渭水坐下,高鸣等几个汉子磨磨蹭蹭的找了过来。
见此王忆又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支烟,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高鸣陪着笑脸说:“没、没啥事,就是过来、过来想跟王老师还有咱天涯岛的伙计们说句话——不是,道个谢。”
“早上那会是我们挺、挺不好的,唉,你们承包了红树岛,还许我们上岛上做饭,还分我们炸鱼……”
他颇感尴尬,后面唉声叹气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王忆摆摆手:“不用说了,都明白。你们想过来捕鱼是正常的,咱渔家的日子不好过,出来一趟不弄点鱼回家,养家糊口的钱都没有。”
“所以用不着有什么情绪,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己同志,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天的事你们是合理合法争取自己的利益,没事。”
高鸣旁边的汉子感激的看着王忆:“王老师,还是你好说话。”
“这是心善,不是好说话。”高鸣说道。
“对对对,还是王老师心善。”
“王队长也心善,王家的人都心善,这些年前前后后的,咱们没少跟着沾光……”
王忆连连跟他们说没事,把他们给劝回去了。
吃过饭歇一歇,男人抽烟、女人八卦,然后又得撒网、下鱼钩之类的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开始涨潮。
王千里招呼王忆说:“看、王老师快看,开始有梭鱼的鱼群冒头了。”
王忆远眺。
什么也没看到!
“哪呢?”
“得去找,嘿嘿!”
生产队的渔船好些改成了小机动船,完成了橹改机的工作,这样发动机转动,渔船跑的快。
王忆操船,王千里和秋渭水都在船头看。
突然之间王千里伸手往下劈落:“停!”
王忆急忙关闭发动机。
与此同时王千里瞅准时机提起手里的渔网一把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