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好几秒,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墓园见到了燕修,她把自己……她转转脑袋左右看了看,这并不是董家。
“这是哪?”柳木木开口,嗓子疼得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我家。”燕修把她扶起来,把水杯放到她手里,对她说,“你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柳木木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点烫。
她乖乖地张开嘴,让燕修把药放进嘴里,又喝掉半杯水然放下被子。然后仰头对他说:“我想洗澡。”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潮,贴在身上不太舒服。
“好,我去给你拿睡衣。”
飞快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柳木木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就是睡衣有点不合身。
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矮,然而睡衣的衣摆竟然全都拖在地上,有种走红毯甩裙子的既视感。
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身,衣摆在地板上扫过。再走两步,再扭。
她扭得起劲,突然听到了敲门声,抬起头才发现燕修就站在半敞的门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柳木木张了张嘴,最后小声说,“谢谢你的睡衣。”
燕修端着一小碗面走进来,听到她的话后挑起眉:“看得出来,你很喜欢。”
柳木木闭上嘴,只要她不尴尬,别人就不能替她用脚指头抠城堡。
“吃点东西再睡觉。”
面不多,只有几口,她本来也没什么胃口,这个分量对她来说正好。
吃了面之后,把自己缩回床上,可能是退烧药的药效上来了,也可能是人放松下来,她再度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中。
晚上十点多,燕修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画面是他父亲的脸。
“你妈很生气。”视频中的燕百闻说。
“替我和母亲说声抱歉。”
“她亲自为自己儿子下厨做早饭,然后发现儿子早上五点就离开了家。”燕百闻眼中带着点探究,“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和昨天一样的回答,然而这一次,他父亲并不像他母亲那么好打发。
燕百闻看着视频中的儿子,笑道:“如果不重要,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陪你妈去参加宴会,而不是着急回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庆城。”
如果儿子真如他说的那么不在乎,他就不会选择天没亮就从家里离开,昨晚甚至没提前跟他们说。
显然,他想隐瞒什么。
当然了,儿子成年了,并不需要事事都告诉父母,但是他的遮掩无疑会让人更好奇。
以燕百闻对自己儿子的了解,通常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只要他们问他就会回答,或许不会说的太详细,但是这一次他却一改常态,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父亲的不依不饶让燕修只好换一种说法:“私事。”
“你妈不会喜欢这个解释。”
燕修单手撑额,略有些头疼。
就在这时候,燕百闻听到了哭声。
他很确定,哭声是从儿子那边传过来的,并且那是女人的声音。
在哭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儿子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
父子二人对视,在儿子切断视频之前,燕百闻微笑:“我想……你应该没有做出什么违背对方意愿的事?”
“爸。”燕修的声音很无奈。
燕百闻才不管儿子的情绪,他继续微笑:“你妈应该会很期待见到这个姑娘。”
他儿子的领地意识十分强烈,他的住处从来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入。
显然,这里出现了一个例外。
即便这是儿子的隐私,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好奇。
“不要告诉她。”
第66章
视频被儿子强行挂断,燕百闻抬头看向倚在书房门口喝茶的妻子,笑道:“儿子让我不要告诉你。”
燕夫人走进丈夫的书房,把另一杯茶放到他手边:“我本来并没有那么好奇。”
“现在呢?”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那个女孩的照片。”她扯了下丈夫的领带,换来一声笑。
“夫人的命令,不敢不从。”
燕修当然不会知道父母会背着他做多少事,挂断视频后,他起身走向客房,客房的门并没有关上,站在门口,他能够清楚听到里面呜呜咽咽的哭声。
他开门走了进去,并没有惊动正在哭的人,走到床边才发现,柳木木并没有醒,她依旧睡着,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或许是做了噩梦,难过的在梦里哭了起来。
他轻叹了声,弯下腰替她将脸上的泪水抹去。
触手的温度让他动作一顿,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温度高得有些过头。
燕修收回手,起身回到客厅拨通了一个号码。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起来。
打开门,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带着一名年轻护士正站在外面。
将两人请进去,燕修带着他们走进客卧,低声对医生说:“她中午有些发烧,吃了退烧药一直在睡觉,刚刚体温又升高了。”
医生点点头,给还在沉睡的柳木木测了体温,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对燕修道:“体温有些高,先打个退烧针吧。”
见燕修没有意见,护士开始配药。
中年医生很自觉地离开了卧室,他常年和小区里这些家资不菲的业主们打交道,应付过他们千奇百怪的要求。
虽说给病人看诊,并没有男女有别这种说法,但是人家不高兴就可以选择不让你赚这份钱。尤其是恋爱中的男人,独占欲特别强,虽然不知道这位燕先生属不属于其中之一,他还是避开些为好。
让医生有些诧异的是,燕修竟然也跟了出来。
屋子里人来人往,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把柳木木吵醒了。她并没彻底清醒过来,见到有陌生人凑近,哼哼唧唧地裹紧被子,不肯让护士碰。
护士在里面和她耗了一会儿,最后没办法只能拿着针走了出来,一脸为难地对燕修说:“燕先生,麻烦你进去看看吧。”
燕修只能跟着进去,看见床上鼓起的一个小包,她把头都埋了进去。
“燕先生,不然你还是帮着安抚一下病人吧,她不肯让我碰。”护士在旁小声说。
燕修点点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里面缩成一团的柳木木。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向燕修,倒是认出他来了。
“燕修~”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的哭腔。
燕修朝她伸出手,柳木木伸出小手放到他手里,然后整个人朝他凑了过去。
他侧身坐在床边,她就拼命往他身上拱,胳膊死死抱住他的腰,还一边小声哼哼:“难受……燕修,我难受……”
燕修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乖,一会儿就好了。”
打针的护士抬头看了眼垂眸安抚怀中少女的男人,莫名红了脸,感觉在这种气氛下,自己的存在有点碍事。
她飞快打完针,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
燕修花了点时间才把黏在身上的人哄到放开他,门外的医生和护士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没听到里面的声音,也没有产生任何联想。
直到燕修走出来,将门掩上,医生才低声嘱咐:“打了退烧针后,一到一个半小时之内就会退烧,燕先生需要注意一下,如果情况到时候没有好转就需要立即去医院。”
“我会注意,麻烦你们了。”
付了可观的诊费后,燕修将两人送到门口。
“不麻烦,如果有任何需要,燕先生可以随时打电话和我联系。”医生又客套了两句才告辞离开。
送走了人,他回到客房里看了柳木木一眼,打过针之后,她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安静地趴在床上,一只小手却在不安分地到处乱摸,像是在找什么。
燕修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身体一点点朝他蹭过来,像是刚才一样,把她自己嵌进他怀里。
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软乎乎又格外脆弱,让人完全不敢用力。
燕修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感觉着她的呼吸慢慢平稳,再次睡了过去。
差不过十一点左右,退烧针起了作用,柳木木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燕修本想把她放开,可是她似乎又开始做梦,抱着他小声的啜泣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委屈又可怜。
燕修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然后就听到她含含糊糊喊了一声:“爷爷。”
他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瞬,旋即低下头,捏了捏她的小巧的鼻子:“小白眼狼。”
“燕修~”隔了一会儿,她开始叫他的名字。
燕修闭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一只手仍然拍着她的背。
手腕上的手表似乎磕到了她,柳木木不舒服地动了动,他只好把手表解开,放到枕边。
昏暗的卧室里终于没有了低泣声,两个人纠缠着的呼吸声趋于平稳,直至天明。
夜晚过去了。
早上五点二十,外面天还没亮,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燕修从自家客房的床上睁开了眼。
他睡觉的姿势向来很好,但是抱着他睡的人却不是这样。
昨晚上环着他的腰睡着的小姑娘,这会儿几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胳膊,白生生的腿横跨在他腰上。
燕修闭上眼,无声地倒回枕头上。脑中唯一的念头是,或许下次,他该为她准备一件合身的睡衣,只要不是睡袍。
好一会儿,他才再度睁开眼,摸了摸柳木木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他费了点力气,才在没有惊动身上人的情况下,把她挪回了床上。
没有了“抱枕”柳木木不满的哼唧了一声,燕修塞了个枕头过去,她才没了动静。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燕修转身离开客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