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极光外面,你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就你这么爱哭的,我只见过你这一个。”
“……哪有。”
“嗯,事实是——”
“你真的让人很难忘。”
闻喜之咬唇笑起来,靠在他肩头蹭了蹭,开心又骄傲:“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想什么呢,你当我恋.童.癖?”
“……我那会儿也有十三岁了。”
“小屁孩一个。”
“你当时也就十四而已!”
“不懂喜不喜欢,就觉得很难忘。”
“那后来在极光认出我是什么感觉?”
“啧……”陈绥想了想,“就很想笑,怎么一见我就哭。”
“……”
可能这就是美丽的误会?
“那天是下弦月吧,你没拍到吗?”
“拍到了。”
“那为什么微信头像一直是缺月的海?”
“因为月出之前,我已然窥见了月亮。”
在下弦月出来之前,他遇见一轮满月。
她朝她走近,给他光明和温暖。
所以,那并不是一片缺月的海。
六月底,南华正式进入炎热夏季。
闻喜之全面通过考核,被成功提拔为海岸线股份有限公司华南分部的项目总监。
陈氏企业望舒股份有限公司在陈绥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市值不断增长,正式踏入海洋环保领域。
作为高瞻远瞩的投资方,陈绥钦定海岸线为合作队友,共同对海洋生态环境的优化进行联合研究,开展新的项目。
作为上任不久的项目总监,闻喜之亲自在跟进项目进度。
升职后第一次因为工作碰面,是在海岸线的会议大厅。
陈绥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领带打得很整齐,仅仅一出现,就气场全开。
闻喜之穿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裙,微笑着主动同他握手:“您好陈总,海岸线华南分部项目总监闻喜之,请多多关照。”
陈绥挑眉,笑里带着欣赏,握住她的手:“幸会,合作愉快。”
如同他曾经所言——
“闻喜之。”
“不如我们,顶峰相见。”
虽然人生永远有未登顶的高峰,但在此刻,所能攀到的高峰里,我已登顶。
并且,我将继续努力,登上更高的山峰。
一直忙碌到次年二月底,元宵节过后,闻喜之北上,在京城总公司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进修学习。
今年京城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二月底的天,雪下不停,路面堆起积雪,早上天还不亮就有环卫工人在扫雪。
闻喜之时常在深夜才能下班,路上积雪堆一层,踩上去会发出很轻的响声。
免不了跟陈绥打电话分享,知道他忙,故意开玩笑般地邀请他来京城看雪。
陈绥:“下次一定。”
听见他这么说,闻喜之总是笑着跟他闹两句,也从未当真。
来京城的第二个星期,很寻常的一个夜晚,依旧大雪纷飞。
回到酒店,她接到周泊汀学长的电话。
“有点新发现。”
“学长请讲。”
“那条替你修过的月亮项链,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不是秒针转动的频率?”
他突如其来提到这件事儿,闻喜之愣了下,隔着手机点头:“记得。”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发现,月亮项链里有东西在转动,会发出很轻的响声,必须要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放在耳边才能听见。
陈绥出事那年,冬至的前两天,转动停止,响声消失,像是坏掉。
她拿去找周泊汀学长问他能不能修,学长拆了半天,小心翼翼怕损坏什么。
到最后才发现,里面有个类似于机械表芯的东西,响声就是那个东西发出来的。
她问过周泊汀那是什么,周泊汀只能给她官方的回答:“齿轮和发条组成的,机械表知道吗?原理差不多。”
周泊汀学长是物理学天才,第二天就修好了还给她,并表示:“不是秒针转动的频率,稍快,不太清楚是什么。”
此时听他再次提及,闻喜之好奇:“学长知道是什么频率了吗?”
“嗯,是心跳的频率。”
“心跳?”
“准确说来,应该是,心动时心跳的频率,这频率比平时的心跳频率要更快。”
像在做一项科研分析,周泊汀很是严谨认真:“我做过实验了,想到喜欢的人时,心跳的频率,跟这个频率很接近。”
“每个人心跳的频率不一样,心动时心跳的频率自然也不一样,但这是最接近这个频率的跳动——”
“送你项链的人,喜欢你对不对?”
“是……”
“那我确定,是他想你时,心跳的频率。”
直至挂断电话,闻喜之仍未彻底回过神。
落地窗外大雪纷飞,她回忆起当时那条月亮项链贴在耳边时听见的响声——
“咚、咚、咚……”
竟奇异地跟自己此时的心跳频率渐渐重合。
蓦然间也想起,陈绥ins上那条动态——
在苏黎世的冬天淋一场雪
灵魂冻结
机械地想你
如同时钟指针机械地转过一圈,又不断重复。
机械的心跳,重复地想你。
永不停止,除非生命终结。
坏掉被修葺,依旧继续为你跳动。
永远为你,重复心动。
千千万万遍。
闻喜之坐在巨大透明的落地窗边,望着窗外雪夜,并未流泪哭泣。
只是一颗心,被酸酸胀胀地拉扯着疼。
在恍然不能入睡的深夜,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陈绥,是张图片。
点开来看,标题加粗加大的字瞬间跃入眼帘。
是京大今年研究生统招的拟录取名单。
而陈绥的名字,赫然在册。
又进来一条文字消息。
cs:【虽然已经拿到eth zurich的研究生毕业证,但或许你更喜欢这个?】
闻喜之心跳蓦地加快,握紧手机,打字的手都在抖:【你在京城?】
cs秒回:【还没睡?】
又回:【嗯,前两天来的,下午刚结束复试,名单出挺快。】
闻喜之起身,胡乱地去翻行李箱的衣服出来换,登他账号,查他定位,换了衣服直接出门。
凌晨两点的京城,依旧很容易打到一辆出租车,闻喜之坐上去,报了地址,一直保持着跟陈绥微信聊天。
快到终点,出租车忽然坏掉,她被迫提前下车,按照导航的提示步行。
还剩下几百米,导航还是当初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提示:“沿当前道路直行,前方一百米后右转,进入梧桐街。”
直至剩下最后五十米,风月忽然肆虐,大片雪花被裹挟着扑向她。
出来得急,未曾带伞。
闻喜之压低帽沿,低头看路,几乎是小跑着走这最后的五十米。
导航里,机械的女声传来本次导航的终结语:“您的目的地已到达,本次导航结束。”
一如当年,在极光外。
她惶惶然停下,抬头看,酒店的大厅灯火通明,周边商店24小时营业。
这是灯火永明的不夜城,不是当年小巷里的极光,也并没有陈绥倚在墙边,投来惊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