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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哥是暴君 第50节

    楚从婵死寂的眼睛动了动,半晌,少气无力的声音问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你赢了,你是不是要当皇后了?”
    “你错了。”卫临波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妃子,进宫也不是来跟你争宠的,我进宫,只不过是被陛下安插在后宫,为了找你们楚家报仇罢了。”
    楚从婵惊愕地睁眼看看她,问道:“那你是谁?”
    “跟你说了你大约也不知道,你楚家的一个仇人罢了。”卫临波平静一笑道,“别说你不知道,你们楚家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视人命如蝼蚁,究竟有多少仇人你们自己恐怕都不清楚。”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杀你做什么,陛下自然会处置你,包括你们整个楚家。其实我挺可怜你的,你一向眼高于顶,自恃出身高贵,看谁都卑贱不如你,可其实你引以为傲的家族何曾拿你当个人了。”
    卫临波玩味地笑了下,看着楚从婵枯木一样的神情说道,“昨晚你不光是中了催情香,在此之前,太皇太后还给你喝下了助孕的汤药,跟你说能一举怀上龙胎,我猜的对不对?那种虎狼之药,能让你极易受孕,想让你一举成功生下龙子,但是却会伤害母体根基要你的命,恐怕等到孩子生下来,你也活不成了。你的那位姑祖母为了保险,还特意多安排了那两个宫女,在她眼里,你也只不过是她生孩子的工具,跟那两个卑贱的奴籍宫女也没什么不同。”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见过你二姐,她被你父兄送入庵堂,活得跟个死人也差不多。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卫临波顿了顿,平淡说道,“我若是你,就别那么执迷不悟了,陛下必定要彻底铲除楚家,你是不是还要为了你的家族心甘情愿殉葬?”
    看着楚从婵木然的神情,卫临波摇摇头,言尽于此。这些世家高门的女子从小被家族耳提面命的就是一切为了家族,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一切,从骨子里养出来的信念,若是听她几句话就能悔悟,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卫临波走出房门,示意门口的侍卫好好看管。侧殿中不时传来瓷器摔碎和大声诅咒谩骂的声音,那是太皇太后的卧房,这会儿福宁殿所有的宫人都被分别拘押看管起来,太皇太后则被恭恭敬敬地软禁在卧房,房里能摔的东西已经全都摔光了,四名面无表情的宫女充耳不闻,任凭她摔,等她摔完打扫瓷片,只管站在旁边守着。
    “把皇帝给哀家叫来,哀家是他亲祖母,他如此对待哀家,不敬不孝,忤逆哀家,就不怕天下人骂他吗?”
    卫临波走进去,太皇太后看见她眼睛几乎冒火,她浸淫后宫几十年,只当卫临波是卫家送来争宠的妃子,竟不知眼皮子底下被人按了这么大一个钉子。
    可是太皇太后这会儿除了愤恨咒骂,却又根本不能怎样。显然,她被软禁了。
    太皇太后从昨晚便被软禁在此,对外面的事情根本还不知道。皇帝处置太快,一击成功,极短时间内控制宫中,切断了太皇太后跟外界的任何联系,太皇太后手里握着再多的力量,这会儿却也指挥不动任何人了。
    “皇帝这是要囚禁哀家?”太皇太后骂道,“混账东西,他还有良心没有?你叫他来,哀家要见他,哀家要当面问问他。”
    卫临波一笑说道:“太皇太后息怒,没人敢囚禁您,只是陛下中了毒,如今还昏迷不醒,怕是没法子来见您了。”
    “胡说八道!”太皇太后怒道,“哪来的毒,那只不过是催情香罢了。”
    “陛下说它是毒它就是毒,淑妃心怀不轨,下毒谋害陛下。”
    卫临波平淡陈述道,“这会儿整个行宫已经被铁甲卫封得滴水不漏,往宫外透露的消息就是陛下中毒,太皇太后您就是说破了这张嘴,也只有我在这儿听着了。”
    太皇太后盯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慢慢地反应过来,不禁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塌上。
    催情香和毒有何不同,无非都是死罪。
    然而淑妃给皇帝下催情香,即便事发了,那顶多是宫妃争宠惑主,死罪一条,死不足惜,但以楚家在朝中的地位和根基,却不至于牵连整个家族。再说太皇太后敢打这主意就有后招,试想皇帝在太皇太后的宫中淫|性大发,临幸嫔妃还强了太皇太后的宫女,这等秽乱内宫之事,皇帝自己能不能讲出去。
    而下毒谋害皇帝,属于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楚家若坐实了这个罪名,便是在天下人眼中成了乱臣贼子,皇帝师出有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她只是想要保住楚涣的命,皇帝却是要铲除整个楚家啊!
    作者有话说:
    卡文。
    其实我还挺有点舍不得哥哥掉马的,但是,我又很想看妹妹怎么收拾他!
    第54章 斩尽杀绝
    一整天, 数位朝廷重臣守在行宫门口,行宫的大门始终没有开启。
    阴云渐渐在郢山蔓延,傍晚时便传出谣言说, 皇帝已经毒发身亡了。便又有人说,皇帝身死, 宫中隐而不发,不过是太皇太后在拖延处置罢了。
    行宫山脚下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喧哗,各家行馆别院大门紧闭, 整个郢山都笼罩在某种压抑低沉的气氛中。
    这些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韩家别院,就连韩静姝一个小孩子都感觉到大人气氛不对。叶初被安置在韩家别院最好的一处小院里,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午时韩子赟从山脚下驻防的大营赶回来了, 他的身份不好来见叶初一个闺阁少女, 却私底下见了叶菱,叶菱十分笃定地告诉他,皇帝没事,不要自乱阵脚。
    韩子赟也相信皇帝没事, 他的顶头上司张文墒昨晚就被召进宫了, 能调动张文墒的只有皇帝。然而张文墒深夜进宫,却也足以说明行宫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究竟怎么回事, 如今无从知晓。
    其实叶菱自己心里也打鼓,她问了叶茴一遍又一遍,叶茴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同样笃定告诉她,当时她见到皇帝, 皇帝虽然有些反常, 但是整个人好好的呢
    两人说完, 叶茴就进了屋,她负责寸步不离守着叶初,而叶菱则忙于在周围布置暗卫。韩子赟也不放心,这位小主子如今可是在他们府里,少根头发他都担待不起,于是韩子赟又在周围暗中布置了一些人手。
    这样的日子又捱了一天,日升月落,第二天行宫依然宫门紧闭,这下子连朝中宗亲重臣都有些慌了。
    谢澹需要时间,他需要调动人手、完成布局的时间。
    楚家,还有楚家一系的党羽孔家、杨家、穆家,包括各家郢山的别院和京城的府邸,要除就必须一起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能给他们狗急跳墙的机会。这几家拿住了,剩下那些小喽啰就不足为虑了。
    福宁殿,卫沉手里拿着一只鸽子闲逛似的走进去,笑眯眯把鸽子向卫临波展示了一下。
    “哪儿捉到的?”卫临波问。
    “靠近西苑那边。晚膳可以加个汤。”卫沉拎着那只中箭的鸽子笑道。
    卫临波皱眉道:“宫里各处都已经控制起来,严禁私自出入走动,这是怎么飞出去的?”
    “靠近西苑那边一个打扫粗使唤的小宫女,她因为有些痴傻的样子,固定打扫那一片地方,就独自住在花木房旁边。这会儿还在装傻呢,但是那一片放出鸽子的人只能是她。”
    卫沉把鸽子腿上解下的布条递给卫临波,卫临波看了看,笑道:“说明这宫里还是有漏洞的,卫大人,你们还得再小心些。”
    卫沉嗤笑道:“放心吧,我们铁甲卫干活,别说一只鸽子,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能叫它在眼皮子底下飞出去。”
    卫临波道:“卫大人可别吹牛,还是仔细再去巡查几圈吧,出了漏子就是大事。”
    卫沉嘴角斜斜勾起一个笑容,有些不正经地笑道:“妹妹且放心好了,哥哥必然不敢大意的。”
    “……”卫临波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问道,“卫大人什么时候新添了乱叫妹妹的毛病?”
    “怎么,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卫妃娘娘乃是本统领嫡亲的小堂妹。”
    两人正说着,眼角瞥见皇帝负手从宫门进来了,卫沉心里顿时有些滑稽之感,你说这叫什么呀,皇帝的心腹近臣,和皇帝的后宫宠妃,正在眉来眼去地调笑,好巧不巧地恰恰让皇帝本人撞见了?
    两人互相没好气地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行礼。
    “朕来给太皇太后问个安,不必管朕。”谢澹信步往里走,瞥见卫沉手里的鸽子,便问道,“怎么回事儿?”
    卫沉把痴傻小宫女的事情说了一遍,谢澹意味深长道:“这宫里,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太皇太后的天下。叫下边的人都仔细些,不可出了疏漏。”
    卫沉躬身答应着,转身就去安排。谢澹则迈步走进侧殿。两日过去,太皇太后一瞧见谢澹便眼睛猩红,犹如困兽,恶狠狠地抓起一个香炉砸了过来。殿中易碎的瓷器早已经让她砸光了。
    谢澹从容避开,神色自若,依旧微微躬身道:“皇祖母安。”
    “嗬!”太皇太后嘲讽地骂道,“皇帝这是向哀家耀武扬威来了?你把哀家囚禁在这里,忤逆不孝,猪狗不如,你是打算如何跟宗亲朝臣、跟天下人交代?”
    “皇祖母说笑了,皇祖母这不是好好的吗。”谢澹轻然一笑道,“再说朕是皇帝,又一向暴虐狠毒,只有朕向别人要个交代的,谁敢来问朕要交代呢。”
    “你!”太皇太后气结,质问道,“你来干什么,哀家不想见你!”
    谢澹道:“这两日不是一直听说皇祖母要见朕吗,朕有些忙,今日才得以过来。下人说皇祖母这两日不吃不喝,朕来劝劝皇祖母,大可不必,朕又不受这等要挟,饿着的也不是朕。”
    太皇太后闭眼,半晌睁开,缓了缓问道:“你这是,真打算对楚家不利了?”
    “皇祖母先对朕动的手。”谢澹面色淡漠依旧,笑道,“您是朕的亲祖母,父皇仁孝,朕也只剩您这么一个血亲长辈了,皇祖母春秋已高,朕原本还可以再等几年,让楚家再苟延残喘几年,是皇祖母等不及了。”
    “混账!欲加之罪,你这是欲加之罪,淑妃给你下的根本就不是毒,你休想把谋逆罪名强加到他们头上。”
    “楚家的罪名何止这一项,楚家有什么罪,几十年来是如何为祸朝廷,皇祖母应当比朕清楚,等朕把他们抄家下狱慢慢找就是了,总该能找到确凿罪证,皇祖母以为呢?”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可是哀家娘家啊,是哀家的亲弟弟、亲侄子,半点情分你都不看,哀家迎你入京,扶你坐上皇位,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朕哪来的良心。”谢澹面色一冷,问道,“皇祖母也配跟朕说良心?朕的父皇仁孝纯良,对皇祖母更是百依百顺,他当年被瑞王所害,怎不见皇祖母为他报仇,反倒下旨立瑞王继位,欢欢喜喜继续做您的太后,皇祖母的良心呢?”
    太皇太后哭道:“哀家能有什么法子,哀家也心痛,可瑞王已经对他下了手,瑞王还亲手杀了楚贵妃和二皇子,江山无人为继,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哀家还不是为了这大周的江山社稷!”
    “皇祖母既然心系江山社稷,又何必拿什么情分跟朕说事。那时皇祖母应当明知道朕没死,知道朕逃出去了,朕是太子,是大周的皇位正统,皇祖母可有找过朕,可有设法庇佑过朕,瑞王追杀朕的时候,皇祖母的情分在哪里?”
    他冷声道,“皇祖母真以为朕就那么好骗,当年之事朕真的不知内情吗?”
    “你,你知道什么?”
    “朕该知道的都知道。”谢澹冷冷道,“皇祖母执掌六宫,手眼通天,朕就纳闷了,瑞王当年那一番动作,皇祖母当真能不知情?”
    “胡说,哀家哪里知道!”
    “那么瑞王杀了楚贵妃,把谋害太子的罪名推给楚贵妃,为何却丝毫没有牵连楚家,反倒对楚家倍加封赏?想必是瑞王跟皇祖母达成了什么交换吧。只可惜楚贵妃勾结瑞王想要夺嫡,却反被利用,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太皇太后脸色突变,争辩道:“那不过是瑞王除掉她的借口,行刺你的是瑞王,跟楚贵妃没有牵扯。就算有,哀家又如何知道?”
    “皇祖母不是不知,皇祖母只不过低估了瑞王的野心罢了。”谢澹嘲讽地嗤笑一声,“楚贵妃勾结瑞王,原本只是想利用他除掉朕这个太子,为二皇子夺嫡,皇祖母掌控六宫,这事情皇祖母不可能毫无察觉,甚至可能就是皇祖母默许的。”
    “毕竟在皇祖母看来,楚贵妃是你嫡亲的侄女,她所生的二皇子才是你楚家血脉,楚家和皇祖母自然更想让他继承皇位,不是吗?所以楚贵妃勾结瑞王想要夺嫡,楚家和皇祖母暗中也是支持的,只是你们不曾料想道,瑞王也只是利用你们来除掉朕,进一步弑兄篡位罢了,所以他发动宫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楚贵妃,弄死二皇子,皇祖母逼于无奈,只好下旨让他继位登基。”
    他抬起眼眸,淡淡问道:“皇祖母,朕说的可对?后宫向来都是皇祖母的地盘,若不是皇祖母和楚家背后默许甚至支持,瑞王哪那么容易在宫中作祟,如何能一招得手?”
    太皇太后脸色灰败,跌坐在塌上喃喃道:“你……你如何知道,你当年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你们能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还怕他知道吗。”
    “所以你就一直对哀家怀恨在心?”
    谢澹气极反笑,笑笑问道:“皇祖母难道还想让朕对您感恩戴德不成?”
    “朕当年最恨的,就是皇祖母硬逼着父皇迎楚贵妃入宫争宠,您仗着身份处处拿捏母后,纵容楚贵妃对朕的母后步步紧逼,让父皇母后夫妻离心,母后心力交瘁,包括纵容支持她夺嫡,没有您当年种下的因,哪来日后的种种恶果。”
    “可笑您竟还想继续靠这种路数来控制朕,皇祖母若是没有妄图插手挟制朕,朕兴许也不必非得对楚家赶尽杀绝,可您非得让楚家女进宫为妃。皇祖母以为,有了这种种因果,朕还敢再碰楚家女一下?可惜朕对楚家女畏如蛇蝎,多瞧一眼都觉得恶心!”
    “所以皇祖母跟朕说什么情分,说什么良心?”谢澹身体微微前倾,对上太皇太后灰败的脸色,轻声说道,“皇祖母知道吗,安安是朕最后的良心了,朕仅剩的那点良心都在她身上,您不该动她。您非要动她,非要先跟朕动手,那朕也只能如您所愿,尽早把楚家铲除干净了。”
    “原来是为了那个女子,你竟然为了个女子……”太皇太后哭着砸过来一个朱漆茶盘,骂道,“你敢动楚家,真当我楚家是任你宰割的吗?”
    谢澹傲然说道:“尽可一试。便是不为了安安,楚家也早晚要灭。所以请皇祖母不要再跟朕闹什么绝食了,朕眼下不会让您死,朕要让您亲眼看着朕把楚家斩尽杀绝!”
    “你敢!”
    太皇太后从塌上扑过来,跌倒在地上哭喊,“回来,你不许走……哀家是你亲祖母,你就得听哀家的,不许忤逆哀家……你回来,你听见没有,哀家不许你动他们……”
    谢澹走到门槛停下步伐,却没回头,轻叹道:“朕也是想不通,皇祖父待皇祖母私心偏爱,专宠多年,父皇母后对皇祖母恭谨孝敬,皇祖母十四岁入宫,今年六十有五了吧,怎么谢氏皇族五十多年也没能养熟皇祖母,皇祖母竟从来不记得自己是谢家妇,五十年来始终都只是楚家女。”
    所以他一定要让她亲眼看着楚家灭亡!
    *  *  *
    叶初已经整整两天没见到哥哥了。深夜,她辗转从床上醒来,睁眼躺了会儿坐起身来。
    “姑娘怎么醒了?”叶茴这两日就睡在她床前的塌上,立刻起身过来问道,“是不是热着了?”
    叶茴说着抓起一把扇子给她扇风。姑娘这两日受委屈了,这几日天气格外炎热,宣平侯府毕竟不比宫里,又是在行宫,屋里没用冰鉴,昨晚只放了一个冰盆,加上天气十分的沉闷,夜间睡觉就有些暑热了。
    “今晚怎么这么闷。叶茴,你说哥哥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姑娘想大人了?”
    “我有点担心他。”叶初在床上抱膝坐着,轻叹道,“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宫门整整两日都没开,里头到底什么情形也没人知道,哥哥怕是都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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