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真的担心自己的时候,又不想她这么伤怀。
“下不为例,行不行?”徐砚程好声好气哄着她。
许萦从他怀里探出头:“可以是可以。”
徐砚程:“我们小惊有什么条件?”
许萦笑说:“你不是放假吗?我们去隔壁市的海边度假村玩吧。”
徐砚程对她的提议倒是挺心动的,还是拒绝说:“你忘了,你现在在备考。”
说到这个,许萦觉得她更加不能在家待着了,全天和徐老师处在一块,这不得听他讲一天的课?这样的日子别说三天,半天她都受不了,真的在家三天,她的一些美好品德会消失不见的。
许萦理直气壮地装傻:“反正有你在,英语什么时候学又不是学,我的专业课完全没问题,毕竟落榜三次,不是白落榜的。”
徐砚程笑:“行,听你的。”
他心想,哪有人这样埋汰自己的。
不过,许萦的专业课确实学得扎实。
其实她的成绩不差,当初考试纯属是心态不行,或许她压根没想上岸,焦虑又支使她不得不去参加考试,所以才考得不理想。
许萦得到徐砚程的承诺,拉着被子乖乖躺好,开始期待明天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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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萦说好第二天早起出门,一觉睡到中午。
行李徐砚程早起收拾好了,微信给她留言说出门一趟。
许萦深觉不好意思,用完早午餐乖乖地写昨天落下的两篇阅读。
差不多下午一点,徐砚程才回来,接着出发去临市。
酒店是许萦定的,位置在海边的一家国际大酒店。
原先是定民宿,但酒店里的设备更齐全,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果断叛变,退了民宿定酒店。
临市靠近赤道线,四月份后,白日的海风带了些溽暑的湿润,变得温温的,她穿着一件卫衣正正好。
因为是临时起意来的,没有特地做过攻略,许萦从小红书搜出几篇笔记,找了几个感兴趣的景点和徐砚程去打卡。
晚上在美食街用完晚餐,两人去海边散步。
夕阳刚落下,海面上粼粼的阳光被月光取代,金光灿烂,水波被照射,金晃晃的。
许萦穿着洞洞鞋,想往里走去一点,徐砚程搂着她的腰拽回来,耐心劝她:“天气还冷,等天热了再下海。”
许萦望眼欲穿地盯着大海,只能说来得不是时候。
沿着海岸线走,泥沙棕色深深浅浅,湿的和干的混着,许萦鞋子脏了泥,不小心打滑一下,徐砚程单手抱着她远离海边,脱下她鞋子,去替她清洗,回来给她穿上,然后蹲在她面前。
徐砚程:“上来。”
许萦:“我又不是走不了,不需要你背。”
“你鞋子是湿的,踩到沙滩会沾沙子。”徐砚程招手,“上来吧。”
许萦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最后爬上了他的背,环着他脖子,靠在他肩头看着远处笼罩在黑夜里的大海,诡秘莫测,海雾朦胧,月色暧昧,氛围暧昧。
“徐砚程,你当初为什么回国?”许萦问出了困扰她一整天的问题。
徐砚程攒眉:“怎么突然这样问?”
许萦本想打马虎眼,最后微微叹气说:“昨晚岳泽送我去的医院,他和我说了你在国外医院的经历。”
徐砚程神态平静:“他怎么说?”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国外因为医疗失误差点失去进手术室的资格,问我知不知道你被病人家属闹上法庭。”许萦说到这,心脏堵堵胀胀的,跳动都不由她说了算,愧疚地靠在他耳边,“我才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好像……我还是那个糟糕的许萦,说好对你要关心,但我却不知道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伤疤。”
徐砚程侧脸,她的唇擦过他眼角,落在鼻翼,许萦不好意思直起身子,起身的动作太突然,差点要从他背上摔下来,好在反应及时,徐砚程手扶住她的背。
许萦不敢再乱动,紧紧地搂着他肩头。
“对不起。”她在他耳边悄声说。
徐砚程失笑:“笨蛋小惊,不是你的错,道歉干什么?”
许萦觉着挺委屈的:“我确实对你过去一无所知啊,总以为你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自我美化了你的心情,就是错了。”
“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确实很开心,你没有错。”徐砚程说,“岳泽说的事是真的,但是说不完全。我确实差一点因为医疗事故不能上手术,是因为妈她要做一个很冒险的术式,没有人敢做一副,当时救人心切,我愿意陪她冒险。人救过来了,作为惩罚妈一个月不能上手术,她干脆去旅游了,我的处罚也就是扣薪水。”
许萦没想到内情是这样的。
“我也确实被病人家属闹上了法庭,但审查后,我对整台手术的操作没有失误,后面也就撤案了。”徐砚程把实情全部告知了她。
许萦愣住,把他环得更紧了些:“做医生会碰到这么多惊悚的事?”
徐砚程:“关乎生命的事,会发生这些也正常吧。而且去世的那位病人,前后住在医院有一年,我一直是她的主治医生,虽然医生不能对病人有过多不该有的情感,但我们相处下来,在彼此心里算半个朋友。最后她因为意外离开,我有段时间挺内疚的,认为是我没有能力救活她。”
“我回国不是因为医疗事故也不是因为医疗官司。”
就是单纯的因为你。
许萦松了一口气,软趴趴地挨着他:“我感觉我被岳泽骗了。”
“他真够混蛋的,亏我还老实巴交的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作为交换,岳泽问了她关于容青筠在学校教书的事,她被徐砚程国外的纠纷吓傻了,一五一十把容青筠的事情全说了,突然好后悔,容青筠是她朋友,她这样算不算出卖好友?
徐砚程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我,你为此很难过,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作为你的妻子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许萦说着说着,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徐砚程顿了下:“其实他说的这点也没错,我确实心里过意不去,但这并不是你的错,我没有主动告知,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要是知道,我倒是要问到底怎么知道的。”
徐砚程的逻辑没错,要是她私下去打听他没有主动坦白的事,才是对他的不信任。
“是不是每一个病人的离去,你都很难过?”许萦自觉自己不是情感丰沛的人,但她也害怕面对生离死别,何况徐砚程的职业就站在生死线上,可能每天都面对着。
“难过的。”徐砚程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作为外科医生不允许太难过,再多余的情感表现出来都会对家属造成伤害。其实面对病人的离世,我心里会自疚想,读书再好,医术再精湛,我不是神,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徐砚程你知道神为什么是神吗?”许萦问。
徐砚程摇头。
许萦莞尔笑说:“因为神慈悲所以是神,徐砚程谁说你不是神。”
在她心里,徐砚程的善良足以被称之为神。
徐砚程开怀淡笑,感慨:“我们小惊都会安慰人了。”
他才反应过来。
昨晚她一直担心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绞尽脑汁地去找办法安慰他,试探着,又怕伤害到他,尽量地去找一个温和的法子让他开心起来。
真傻。
他想。
“和你学的。”许萦下巴摩挲他的肩膀,“所以不要不开心了,继续做那个闪闪发光的徐医生吧。”
徐砚程:“知道了。”正好走到海边酒吧的木屋前,他把她放下来。
许萦看着灯光暧昧的酒吧大门,心中满是好奇,拉着他推开门,风铃声银银碰响,候在门口服务台的服务生说了声欢迎光临。
夜才深,因为是清吧,又远在旅游景点外的几公里,来的人很少,只有三两好友坐在卡座上畅聊,欢声笑语,伴着悠扬的音乐,氛围特好。
许萦和徐砚程在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听说今天有驻演,她就特地选了这个位置。
许萦点了可乐桶,纯属是想知道什么味道点的,等到她喝了第一口,苦得她五官乱飞。
看着徐砚程呷了一口,神情寡淡,许萦问他:“不苦吗?”
徐砚程喝了一大口:“还好。”
“这是你的了!”许萦扫码继续点单,怕再次踩雷,点了两支果酒。
徐砚程纵容着她,把她杯子里剩下的喝完。
许萦问他:“你们医生能喝酒吗?”
徐砚程:“能喝酒能抽烟能纹身能染头,前提是不能影响到工作。 ”
“我还以为不能呢。”许萦语气夸张。
徐砚程:“脱掉这一身白大褂,大家都是普通人。”
许萦摆了摆头:“不是,徐医生不是。”
徐砚程挑眉。
许萦嬉笑说:“刚才都说了,徐医生是神。”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醉话,对徐砚程很受用,他冲她招了招手。
许萦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秘密,手撑着桌子边缘,倾身凑近他。
倏地,他偏头靠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雅痞笑说:“那给神亲一口。”
许萦脸噌地红了,不用看她都知道有多红,却不好意思说他,眼神乱飘,嘴里嘀咕一句话,靠回凳子上。
台上驻演乐队是大学的社团,已经唱完了一首歌,正在活跃气氛,问有人愿不愿意上来一起合唱。
年轻人朝气蓬勃,许萦撑着脸看着台上,听主唱卖力地鼓动气氛,但来清吧的人都是自己热闹的主角,并不想成为全场热闹的主角。
许萦和徐砚程说:“想到大二我和学长为了给社团拉赞助,连学校旁边的奶茶店也去,明知不会有结果,也要听到那句拒绝的话,好让自己死心。”
“挺心疼他们的。”
这种心疼不是贬义的,而是带着欣赏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语气太悲观,徐砚程主动站起身,瞬间汇聚了全场的目光,特别是主唱,发现有人捧场后,拿着话筒欢呼地嗷叫两声。
“这位先生愿意给我们唱一首,大家掌声欢迎!”主唱笑哈哈大声说。
因为人少,掌声算不上热烈,但全场都看着徐砚程,在看到他一副优越的皮囊后,天也不聊了,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徐砚程没有再特意和许萦交流对视,知道她怕被关注会不自在。
他阔步上了舞台。
主唱简单的问了徐砚程几个问题,他没有透露姓名,只是说了姓,主唱人很机灵,问了徐砚程的职业,得知他是医生后,便拿着麦说让徐医生给我们唱一首。
徐砚程点的歌,乐队的五人用手机搜谱,把舞台最中间的位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