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前,何佳灵笑了笑,陈逆没主动开口,她也佯装跟对方不认识。
“警官记得把我朋友安全送回家,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我伤到她,麻烦了。”
陈逆视线这才放在她身上一眼,又嗯了声。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刚才何佳灵在她还没觉得,等人一走,瞬间感觉车内异常狭窄,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到了红绿灯路口,陈逆踩着离合,偏过头忽然才想起问人:“住在哪?”
周兒回神,说了一个地址,绿灯亮起车子继续行走。
她总觉得她要说什么比较好,车内实在有些过于寂静了。
寂静到心脏处的天平逐渐往和平分手的地方滑,毕竟他现在年轻有为,沉稳挺拔,家世殷实,且他应该不是第一天来到京市的,却没去找她,大概今天只是一场巧合的偶遇而已。
“你怎么忽然想起当警察了?”周兒轻声问。
陈逆开着车,歪着头心想她是不是忘了生日时许的愿望,其实在那天之后他就有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知道这行不能纹身,在周兒纹了牙印之后也克制着自己去纹。
“你呢,在干什么工作?”
周兒淡笑:“医生,我还能做什么?”
陈逆捏着方向盘,下颚绷紧,随后点了点头:“你做什么都能做好。”
“小狗还在吗?你把它送给别人了吗?”周兒问。
到了,车停下。
陈逆摇了摇头:“没有,在我朋友那儿,比之前大多了,被养得很好。”
周兒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临走前犹豫着指了指外面:“那我,回去了。”
“周兒。”
陈逆叫住,表面掩盖着内心的急促情绪:“可以加个微信吗?”
她以前的微信跟手机号早就不用了,这么久过去,已是物是人非。
周兒还没点头,又听到他说:“我最近……有任务,等有空了带你去看看小狗,把手机里的照片先发给你吧。”
周兒说:“好。”
之后几天还真应了他说的那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任务,但周兒没再见过人,他发来了好几张照片,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
那朋友倒还挺负责,每天都给他发崭新的图片报告小狗的情况,也难怪能养的这么好。
【在干什么?】休息时间周兒看到那人发来的消息,十分钟前了。
周兒回复:【喝水。】
陈逆:【哦。】
中午下了班,陈逆又问:【在干什么?】
周兒被于湘拉着一起去买奶茶,第二杯半价。
周兒:【吃饭。】
陈逆:【哦。】
饭还没吃完,甚至于距离上一条消息只过去了十分钟,那人又问:【在干什么?】
周兒:【你觉得呢?】
陈逆最近忙着一项任务,每天从早到晚盯点,一同陪着的几个警察饭都没吃,他自然也不能先跑了。
藏在某个路口一角,穿着便服,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看到这条消息没忍住笑了笑。
心里对着这句不怎么乖顺的话产生几分安慰感,起码还没那么生疏。
他还是希望这人在他面前别那么绷紧,坐在副驾驶整个人都不像她了。
网上的舆论还没平复,何佳灵的经纪人建议她暂时先不要把已经结婚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让官方回应雨伞下的人并不是她。
粉丝追了她这么多年,发出一大批照片对比,也能从细枝末节里证明并不是她。
【真是无语了,人家小情侣在酒店开个房都要被你们置喙。】
【狗仔现在是随便拍摄一张照片就能说是何佳灵了吗?脏水也不是这样泼的好吗?】
【这女孩,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中心医院眼科的那个美女医生吗!!我上次去看眼睛刚见过她!本人超级好看!】
【这男的走路怎么有点奇怪啊?】
【小声说,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假肢,走路姿势有些僵硬。】
……
公司声明了之后,舆论倒是开始疯狂往视频上的两个路人身上扯。
何佳灵要气炸了,强硬地让公司澄清这件事,不然来了鱼死网破,她又不是非要在娱乐圈混不可。
周兒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上网。
任务结束之后,陈逆被嫌疑人割伤了手,本来在警局医科室就能包扎好的事儿,被几个人说反正医院距离挺近,直接去医院一趟,顺便做个检查什么的,小心刀上有东西。
杨茂在那天回去之后,住在椅子上凑过去,煞有其事地叮嘱陈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队长,你这样可不行啊,虽然我们当兵的时候性子是野了点,但是现在都退队了,当警察了,你上次那样子,我有责任替代局长强烈谴责!”
陈逆睨了他一眼:“我怎么?”
“你!不承认你还。”杨茂咬着牙,几个字含糊不清地从齿关溢出来:“你摸人家小女孩的手,这还不算?人家都不好意思说你。”
“滚。”
陈逆嘴角溢出一丝痞气:“老子想摸就摸。”
杨茂瞪直了眼睛:“靠,你什么时候这种做派了??”
军队里陈逆就是那个最不服管教的,但学什么都快,身体素质好,每次都能在比赛中拔得头筹,被生生拉练了一年多才驯服下来。
但这人有时候骨子里的那种刚硬正派,有情有义,让他觉得跟着他混是真挺好的。
以前晚上唱完军歌,一群人躺在野外点着篝火看星星月亮,被问等有机会回家了都想干什么。
“娶老婆!”
“看看前女友能不能追回来吧,想想挺对不起她的。”
“守着我妈过一辈子吧。”
回答的五花八门,只有陈逆开口,声音虚无缥缈的:“纹个纹身吧。”
他的姑娘给他纹身了,他替她委屈。
说完,被旁边几个兵笑着说陈哥的愿望挺奇特啊。
他就一直觉得队长是个挺有故事的人。
贺义从外面走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放桌上,看到两人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跟着走过来:“说什么?”
杨茂怒其不争,低声凑到贺义耳朵旁边吐槽。
“等过几天人小女孩来举报你,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
贺义倒是一愣,问:“周兒在京市?我还以为她还在国外。”
杨茂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不解:“什么?”
陈逆摇头:“不知道。”
他才刚到京市报道一个星期就接到了这个任务,今天才闲下来,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跟周兒遇上,一时之间心有些乱。
那天加了微信回来,又想起他看到她跟谈砚清从酒店出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跟别人好了。
就没敢太直接。
她是女孩子,他被甩了也得给人留体面。
贺义看陈逆没什么情绪的脸,知道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好奇地问:“哥,你还喜欢她吗?”
平常在队里训练太忙,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其他东西,陈逆也从来没表露过什么。
陈逆笑了笑,情绪不高:“我的喜欢是她教的,书里没写让我喜欢上别人。”
-
中午吃饭的两个小时,周兒跟齐嘉以及谈砚清约了在附近餐厅吃饭,是个小饭馆,几人坐在靠窗位置,询问关于网上这些舆论是否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周兒:“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不用在意我。”
齐嘉大学毕业跟着朋友去事务所工作了一年,不太喜欢律所的做派,又过了一年就挺大胆地筹集了资金跟朋友一起干,到现在算是律师界小有名气的存在。
“你光是这样没用的,堵不了源头,重点是看她们公司怎么打算的吧?我觉得倒是可以从她妈妈那下手,不是说何佳灵不负养育责任吗?她妈妈闹成这样,把以前的事儿摆出来,不需要给她面子。”
谈论了一个多小时,周兒忽然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齐嘉默了一秒,说:“我准备起诉齐明江。”
“为什么?”
齐嘉说:“我怀疑我妈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现在收集到的证据还不多,所以……再等等。”
说完,他看向对面两人,低声问:“周兒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是大义灭亲?”
周兒摇了摇头:“记得我说过,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况且,我们当时站在你这边的。”
齐嘉律所有事着急离开,周兒跟谈砚清一齐出了餐厅的门,又歪过头叮嘱:“你最好也别看网上的东西,省得心情不好。”
谈砚清失笑:“你还安慰我?放心,我没什么事儿,等过了这件事,一起聚聚吧。”
“我好像看到……陈逆回来了,在警局工作是吗?”
周兒点头:“对。”
谈砚清点头:“挺好的,结婚通知我喝喜酒吧。”
周兒笑着没吭声,不一定呢。
医院今天正忙,中途休息,周兒揣着兜去休息室喝茶,被科长忽然叫了过去。
“周兒,你现在忙吗?有个病人需要简单包扎一下,忙不过来了,你去一下。”
周兒放下水杯走了过去:“好。”
人在二楼,周兒走进去之后好几个人在里面开玩笑,气氛还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