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鱼”字咬得很重,很显然,此“余”非彼鱼。
乔晋渊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红。
他忽然觉得“渔夫”这个称呼也不错,想到余殊的艺名叫“临渊羡鱼”,心念一动,掏出登录了大号微信的手机,把微信名改为“结网渔夫”,反正这个号没加余殊好友,他可以奔放一点。
刚改完,余殊正好回过头来,他赶紧把手机丢进裤兜里。
余殊见他动作有点鬼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把篮子伸到她面前,脸却别过去了,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两个姑娘摘了许多扁豆。在农场摘的蔬菜可以让厨师现场烹饪,也可以带回家,不过要按重量收费。安晴跟余殊商量,晚饭就吃她们摘的菜,吃不完的两人平分带回去,余殊没意见。
他们又去摘了些别的菜,看看天色晚了,便打道回府。余殊给秦语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会合。一行六个人去找厨师烹饪,东庭制药的其他员工则各自解决晚饭。
吃饭的时候,乔晋渊偷偷给陆天青发微信,让他约余殊和秦语一起参加公司的篝火晚会。
陆天青听到微信响,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叫“结网渔夫”的人发来的。他愣了下,点开,然后神色复杂地望向乔晋渊。
乔晋渊假装喝茶,举起茶杯挡住了他的视线。
安晴奇怪地问:“怎么了?”
陆天青给乔晋渊回了条消息,把手机放下,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个朋友突然改了个很沙雕的网名,有点意外。”
姓乔的沙雕故作镇定地喝着茶,等服务员上了菜,这才偷偷拿起手机查看,发现陆天青给他回了个表情包:[你这个诡计多端的渣男.jpg]
乔晋渊:“……”
这位损友经常用各种方式损他,他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这个表情包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这顿饭他吃得心事重重,纯天然有机蔬菜也没能拯救他的食欲,目光一直往余殊那边飘,又怕被发现,不敢多看,总是一两秒就转开。
如此这般到差不多结束,一直是几个姑娘在一起聊天,陆天青偶尔插一两句嘴,程威则一直闷头吃东西。乔晋渊有点着急,忍不住给陆天青使眼色,后者直接无视了。
乔晋渊心里一沉,转头看了眼程威,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推他出去。
就在他即将再次祸害自己无辜的特助之前,陆天青终于开口:“小余,小秦,等下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余殊摇头:“没有。”
陆天青道:“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参加公司的篝火晚会吧,人多热闹。”
乔晋渊松了口气,这个损友虽然逮着机会就损他,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不过他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万一余殊不愿意呢?
他悄悄竖起耳朵,等待余殊的回答。
余殊其实不大想去,虽然她跟乔晋渊已经离婚很久了,但保不准就有公司的老人认识她,到时候见到老板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前妻,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但是瞥到乔晋渊的神色,明显又想她去,又不敢自己开口,她的心又软了。转头一想,又没人敢在老板面前说八卦,只要她自己别太在意就行了。
她点点头:“可以。”
陆天青又问秦语:“小秦呢?”
秦语哪里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她是余殊唯一的闺蜜,见证了她和乔晋渊感情的整个历程,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她虽然嘴上说着让余殊别轻易答应乔晋渊,其实心里还是想撮合他们的。
无它,心疼闺蜜而已。
于是轻快地答道:“我跟余殊一起。”
乔晋渊的心这才彻底落了回去。
农场的外围有一条小河,篝火晚会就在河边。他们到的时候,东庭的员工们正和一个旅游团的人混在一起跳舞,音乐震天响。
秦语看着现场这么热闹,高兴地说:“我们也去跳吧!”说着就拉着余殊跑过去,后面几个人赶紧跟上。跳舞的人围成圈,手拉着手,尽管跳得很乱,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见他们过来,人群自动断开,秦语拉住了前面一个中年女人的手,另一只手拉着余殊,余殊正想回头招呼其他人,手就被乔晋渊握住了。
她愣了一下,但这时大家都已经入圈,队伍再次前进,她只好转过身,假装没看到。
乔晋渊握着那只柔软的小手,心里倏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牵手,而是在很久以前就有过类似的场景。他随着人群前进,心思却飘了很远,若不是陆天青、乔旭、程威等人对余殊的出现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几乎要怀疑在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中,余殊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了。
众人闹了很久,一直到快十一点才结束。
乔晋渊见余殊神色有点疲惫,轻声说:“我送你回房吧。”
余殊点头:“好。”
东庭员工的房间是程威统一订的,在一栋小别墅里。余殊和秦语来得早一些,又是散客,房间在另一边,离得有点远。乔晋渊和余殊走在前面,陆天青和安晴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秦语和程威两个苦逼工具人吊在最尾。
走了一会儿,周围已经静了下来,能听到脚步声。乔晋渊想了很多话题,又觉得每个不是很好,一路都没敢吭声,等到能看见余殊和秦语的房间了,还在组织语言。
余殊停住脚步,轻声说:“今晚很开心,谢谢你。”
乔晋渊有点憨:“不……不用谢。”
余殊低笑一声:“我去了,晚安。”
“晚安。”乔晋渊看着余殊跑进去,心里仿佛有只雀在蹦,兴奋之情慢半拍地涌了上来,差点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他笑着转身,正对上陆天青戏谑的脸。
“别发骚了,人家闺蜜还在后面看着呢。”
“……”
他及时把心思都收了起来。秦语经过的时候,着意看了他几眼,他赶紧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这姿态一直摆到他回房。程威给他订的是单人间,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终于忍不住,把鞋子甩掉,跳上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
他跟余殊牵手了,牵手了,手了,了……
一直兴奋到半夜,这才稍微收敛了些,拿出手机刷了刷,看公司微信群里,消息已经刷了999+,他随便点开看了下,见到大家发了很多篝火晚会的照片,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他们有拍到他和余殊牵手吗?
他一张一张翻过去,忽然见到其中一张角度十分刁钻,画面上余殊正回过头来,两人挨得很近,就像是准备亲吻。
他的心狂跳起来,赶紧点击照片保存。
余殊临睡前,用小号发了一条朋友圈,选的是今天摘菜的时候拍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有乔晋渊出镜,虽然都没露脸,但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她配上文字:在农场偶遇几个朋友。
发完,她翻了翻乔晋渊的小号朋友圈,发现他什么也没发,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发了会儿呆,切换大号,猛地刷出来一条。
结网渔夫:公司团建。
下面配了九张照片,余殊点开,发现照片上是东庭的人,愣了下。再点开“结网渔夫”的信息查看,发现是乔晋渊。
余殊:“……”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起来,姓乔的也太土了吧。
她没看后面的照片,丢下手机,钻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说:
陆天青:娘子出来看沙雕。
第69章
◎乔憨憨追妻记(七)殉情◎
乔晋渊本想把那张照片发到小号朋友圈的,又觉得太明目张胆了,可是不发出去,心里那股兴奋根本无法释放,最后他在公司群里又偷了八张图片,组成九宫格发到了大号的朋友圈。
虽然那张疑似亲吻的照片淹没在九宫格中,但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重点。
陆天青:动作够快啊。
乔晋渊炫耀的心理终于得到了满足,把登录小号的那个手机拿出来,点开余殊的朋友圈,又欣赏了一遍她刚发的朋友圈。虽然她发的照片主角都不是他,但他每一张都入镜了,说明她对他肯定也是有好感的。
他怀着这样的幻想,盯着余殊的版图看了会儿,终于熬不住睡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做起了梦,一个非常短暂的梦,短到只有一个场景,他就醒了过来。梦里,余殊站在大学校园里,身上穿着版图上那身学士服,对着他笑。他走过去,她把手放到他手心里,柔声说:“我们走吧。”
然后他就醒了过来。
此时还没天亮,他在黑暗中睁着两只眼睛,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他过去会不会真的认识余殊?可余殊又没失忆,如果两人认识,她没有理由装不认识啊。
或许因为乔旭的缘故,两人曾有过短暂的交集?
可那样的话,乔旭干嘛不告诉他?
……
他纠结得头发都要白了,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他想了下,起身下床洗漱。
六点,他站在余殊和秦语住的那栋楼外,给余殊发消息:外面空气很新鲜,要不要去散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胆直接地约余殊。消息发出去,他就像一个早恋的毛头小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闷着头绕着楼前那一排风景树走来走去。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如果像陆天青那样会追女孩子就好了,听说安晴还是他从死对头手里抢过来的。两人关系那么好,他怎么就没从他身上学到一丁半点儿的本事呢?
唉!
就在他不知道围着风景树转了多少个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乔叔叔,早啊。”
清甜的嗓音隔着几米远传来,就像朝阳瞬间驱散了迷雾,他眼眉一挑,又强自镇定,控制好了表情,这才转身:“早啊。”
余殊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俏生生地站在晨风中,裙摆被吹得微微飘起,整个人美丽极了。
乔晋渊看得呆了呆,余殊走到他面前:“不是说要去散步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哦”了一声。
天色刚亮,光线还有点朦胧,两人并肩往前走。乔晋渊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约会,不像之前,身边一直有别人。
他转头偷偷瞥了眼余殊,女孩皮肤雪白,一头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露出纤细优美的颈脖。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见余殊一直望着前方,小心翼翼地朝她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余殊忽然转过头,似乎想跟他说话。他一吓,脑子想着赶紧退开,身体却做出了相反的动作——他一把抓住了余殊的手。
余殊被攥得生疼,嘶了一声,低头望去,发觉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发着抖。她看了三秒,抬起头来:“那个——”
乔晋渊这时才恢复神智,被烫了似的松开她,嗫嚅道:“我……”
余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好像要下雨了。”
乔晋渊抬头望向天空,刚才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天气,就在他抬头的当口,雨已经落了下来。夏天的雨噼里啪啦,毫不讲理。乔晋渊见前面是一片荷塘,荷叶青翠茂盛,大片大片的,可以充当雨伞,于是拽着余殊往那边跑。
等跑到塘边,雨已经很大,泥路非常湿滑,乔晋渊一个没刹住,带着余殊直直冲进了塘里。
……
一个小时后,乔晋渊在自己房间裹着浴袍,使劲用干毛巾擦头发。陆天青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是谁不让你俩在一起了吗,大清早跑去荷塘边殉情?”
乔晋渊的第一次约会以双双变成落汤鸡结尾,还被损友嘲笑,心里那个气啊,直接拿起旁边的枕头砸了过去:“闭嘴!”
陆天青伸手把枕头接住,丢到一旁,笑容里带了点邪恶:“余殊当时穿的是连衣裙,你把她捞上岸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乔晋渊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顿时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