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还想说些什么,他已经拉开一旁的窗帘,刺眼的天光从外照进来,她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缕风吹了进来。
秦牧云推开窗户,惊飞了树枝上的鸟雀,纷纷展开翅膀,往四下飞去。
他坐在窗台上,顺势点燃了从桌上顺过来的烟,面无表情往楼下望去。
白眠逐渐适应光线以后,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看见的是男人没有一丝情绪的侧脸,宽厚的眼睑自然垂下,浓密修长的睫毛如蒲扇般铺开,像玉石雕刻的神像,弥漫着与身俱来的清冷和贵气。
她眼睛看得发直。
秦牧云感觉到她的注视,猝不及防回过头:“好点儿了吗?”
“好,好多了。”她仓皇避他的视线,磕磕绊绊回答道。
他意味深长打量她一眼,但什么都没说,收回视线,重新向楼下望去。
郑意和他带来的人还没走。
盯着巷口,骂骂咧咧拍打着脚上的蚊子。
郑意并没有注意到他,嘴里仍然骂个不停,隐能听见关于“那个女的”、“下跪”、“道歉”等字眼,深有堵不到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他,从后推了推郑意的肩膀,示意他往上看。
郑意不以为然的抬起头,只见洋楼二楼的窗外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圆领衬衣的男人。
男人抽着烟,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飘渺的烟雾漫过他的脸,郑意莫名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厌恶。
“郑哥,你认识那个男的吗?”郑意的同伴问。
“我认识个鬼。”郑意脱口而出。
白眠隐隐听见了郑意的声音,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往窗外看去。
然而她什么都还没有看见,就被秦牧云拉了过去,他单脚脚尖着地,另一脚微微悬空,右手轻轻扣着她的手腕,左手悄无声息将烟摁灭在窗台外面的烟灰缸里。
“怎么了?”他单手揽过她的脸,不露声色挡住她扫向窗外的余光。
白眠盯着他的脸,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我,随便看看。”
“好看吗?”他扣着她的手指轻轻收拢,又把她往前带了带。
白眠闻到他身上沉静的檀香和残留的烟味,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般的回答:“好看。”
“你看到什么了,就好看。”他的拇指轻轻厮磨着她手腕上的肌肤,声音里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什么好看,显而易见。
他不露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身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从窗外看去只能看见男人清瘦但不单薄的背影,背脊微微弯曲,好像在跟谁说话。
郑意隐隐觉得窗边有一个女人闪过,但是定睛细看的时候,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不由皱起眉头:“刚才是不是有个女人跑过去了?”
同伴吐槽道:“你是想找白眠想疯了吧?”
郑意面露狐疑,朝着窗户多看了两眼,但也没有深究。
秦牧云抬起头,左手的大拇指轻轻擦过她潋滟的唇角,白眠意犹未尽的拽上他的衣襟,再度吻上了他的嘴唇。
大腿贴着他的膝盖,一点点儿看着窗外的天光沉下来。
他粗糙的掌心贴上她大腿的肌肤,她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一步,“我要回去了。”
他的眼睑略微垂下,“那就回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书房走出来,
秦牧云径直走向会客区,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旁若无人敲击的屏幕,没有一丝情绪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白眠有些忐忑:“那我走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秋三听见声响,从楼上下来,“白小姐,你现在还可不能走啊!那群傻x还在外面等你呢。“
”啊?”白眠都忘了还有郑意这一茬儿,果然是色令智昏,“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看,那群傻x有什么好看的?”秋三心直口快:“要搁我以前的脾气,我绝对就去把那群傻逼给你撂了,但是……”
他望了一眼旁边低头敲击着手机屏幕的秦牧云:“现在咱们知识分子不打架,你等我一会儿下班了……要不,秦爷,你送一下?”
秦牧云再次抬头看向她,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她眼眸一垂,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没有拒绝。
“车钥匙。“秦牧云的视线重新落回屏幕,单手发着消息,摊开手心道。
秋三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秦牧云的车在外面,如果让郑意他们看见,她上他的车,那她这一下午,不就白躲了吗?
连忙从裤腰上取下钥匙扣,递到了他手里。
白眠欲言又止。
秦牧云消息已经发完了,随手将手机望兜里一塞,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
风从城市的喧嚣中呼啸而过。
白眠腰上系着他的外套,外套上冰冷的拉链贴着她裙摆下的肌肤,她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脸隔着头盔贴在他的背上,在路边不断变换的霓虹里,生出一种幸福的错觉。
这种的错觉,也让她越发清醒。
不该再见面的。
摩托车穿过城市,在小区门口停下。
她将头盔和外套递还给他,疏离而客气:“谢谢。”
他双脚踩着地面,下颚微微抬起,漫不经心俯视着她:“然后呢?到此为止?”
白眠被他戳中心事,不敢看他的表情,将外套和头盔放在摩托车后面,小声道了声歉,便小跑着离开了。
第12章 微 信
郑意久等不到白眠,最终也只能作罢。
余思雅一直在酒吧等着他把白眠带来,结果见他只身一人,顿时气不到一处来:“白眠呢?”
郑意提起白眠,也是一肚子火,没好气道:“死了。”
余思雅一听就笑了:“最好是了。”
郑意笑不出来,他想不通,白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陈怀凤说白眠在外面有人,才想要悔婚,可他跟了白眠几天,别说男人,就是连个狗的影子都见不着。
他和白眠处了这么久,就没见她笑过,每次见她都穿着那件风尘仆仆的灰色外套,让人看着就没有欲望。
什么男人瞎了眼,才想要睡她。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余思雅见状,故意贴近他,搂着他的脖子,掐着他的脸说:“你可是答应了,要让她跪着来给我道歉的,可别忘了。”
郑意不耐烦的侧脸躲开,手却不自觉搂上她的腰:“忘不了。”
余思雅不喜欢郑意,但她喜欢看着他为她着迷,却又得不到她的样子,心满意足的挑起唇角,”那就好。”
忽然,有人从后撞了她一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流淌至她的全身,她顿时发出一声尖叫,猛的站起了身。
一个扎着上衣,染着金发的青年手握着酒瓶说:“不好意思啊,手滑。”
“你他妈找死是吧?”郑意的裤腿也被打湿了不少,起身一把抓住了青年的衣领。
青年不慌不忙看着他:“有脾气你他妈动手,看看今天谁找死。”
郑意感觉到青年在有意挑衅他,反而松开他的衣领,“滚。”
“老子不滚。”青年不仅没走,还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肆无忌惮用瓶身滑过余思雅腿上的液体:“不好意思啊,美女,真不是故意的。”
这是一个侮辱性很强的动作。
郑意顿时火了,用力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你他妈有病吧?”
青年仿若未闻,酒瓶继续往余思雅的膝盖上面延伸:“美女,你这腿真好看,但是不穿得时候肯定更好看。”
郑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顺势往他头上砸去,青年似乎早有准备,反手拽住郑意的手腕,将他摁在沙发上,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记耳光。
“这是你女朋友啊?这么心疼?”
“关你屁事!”郑意扬起另一只手,往青年头上砸去,青年一把钳住他的手腕,用自己的额头在他额头上狠狠撞了一下。
郑意顿时眼冒金星。
“那我跟人家美女说话,关你什么事啊?”青年振振有词,捏着郑意的大腿问:“老子摸你的腿了啊。”
“你他妈到底谁啊?”
“你他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我动手?”青年掐着他的脸问。
郑意直直盯着他。
忽然反应过来了,“你他妈就是白眠那个奸夫是吧?”
青年一听他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轻笑出声:“对,就准你他妈在外面乱摸,不准她找老子是吧?”
一旁阿仁默默用手盖住了自己的额头。
秦爷让他们以他的名义,来找郑意算闯店的事,结果江寻到好好,稀里糊涂应了一个奸|夫这个名头。
这都算什么事。
“老子打死你!”郑意奋力反抗。
江寻一肘打在他的脸上,他顿时眼前一黑,捂着脸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江寻拎起他的衣领,煞有其事道:“以后对她客气点儿,不然她跟我哭一次,我打你一次。“
郑意没力气顶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