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门口传来叮咚铃声。
苏从意耳朵竖起,一个箭步冲向玄关,尾巴摇的无比欢快。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六个字。
敌一动,我先动。
陈听晏的指尖刚离开门铃,门把手就从里面拧开。苏从意探出脑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莫名让陈听晏联想起一只等待主人下班的小狗,快乐地扑上来。
苏小狗:“找我有事咩?”
“没什么。”陈听晏被自己脑补的画面萌到,笑起来,“想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我做了菜。”
苏从意有点惊讶:“这么快吗,你不是刚回家?”
陈听晏嗯一声,坦然道:“其实还没开始做,只是想先把你骗过来。”
“……”
诡计多端的花。
回答当然是要。
这两天事情太多,忘记让助理补货,家里没剩下多少食材。
陈听晏关上冰箱门,对苏从意道:“我去一趟超市,很快回来。”
“噢。”
苏从意揪着毛衣抽绳,清清嗓子,努力让邀约显得自然,“不用这么麻烦,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话音未落。
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门铃。
好像是自己家的,苏从意转头瞧一眼玄关:“我去看看。”
她本来以为是倪焦,直接打开了房门,脸上还挂着笑,刚好和等不到人转身走来的柯溱四目相对。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
苏从意刷地要将门关上,却被反应更快的柯溱伸腿卡住门板,狐疑地问:“淑姨说你住108,你怎么在107?”
苏从意用肩膀抵着门,顽强抗争,大脑飞速转动,扯出个借口:“我来找邻居借东西!”
双方力气不相上下,柯溱扣住门板,不信:“借东西你关门干嘛?”
苏从意狡辩不出,正卡壳,有人扶住她的肩,将她轻拨到一旁,打开门。
柯溱揉揉酸疼的手腕,抬眼和站着房间里的人对上视线。
男人个子高瘦,穿了件宽松的黑色毛衣,v领往下露出一段修长脖颈。
右手按在门把边缘,衣袖垂下,松懒地遮住小半手背,手指清白秀长。
周身裹挟着柔软的居家感,不难猜出他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这人太过眼熟。
眼熟到柯溱有一瞬的懵逼。
男人客气道:“请把脚收回去。”
“……”柯溱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下意识地照做。
脚一收回。
砰!
陈听晏把门甩上了。
苏从意:“……”
此时的场景着实超出了苏从意的想象,她沉默片刻,回头看向陈听晏:“你怎么把他关外面了?”
陈听晏表情有点无辜:“你不是不想让他进来吗?”
苏从意一时无言以对。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今天不把门打开,她会死得很惨。
兜里手机嗡嗡震动,不用看备注也知道是谁打来的。苏从意做好心理建设,视死如归地重新拧开门。
柯溱左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另只手举着手机放到耳边。
见门又打开,他挂掉正在拨的电话,目光先和苏从意身后的那人对视,然后才看向苏从意,阴恻恻地挤出几个字:“你们两个是邻居?”
陈听晏挑起眉梢:“你才知道?”
苏从意:“……”
这句话似曾相识。
额头小青筋隐隐蹦跶两下,柯溱一把拉住苏从意的手腕,想把人从屋里带出来:“我有事找你。”
没有带动。
陈听晏单手从后往前揽住苏从意的肩,将人整个圈进怀里,没什么表情地问:“什么事在这里不能说?”
柯溱嗤笑:“我们两个的事,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陈听晏也笑:“因为她现在的时间是我的。”
“你的?”柯溱的神色冷下来,他嘲讽地弯唇,“需要我提醒你吗?陈听晏,你和她已经分手了。”
陈听晏把下巴轻搁在苏从意发顶,懒散地撩起眼皮:“科普个烫知识,离婚了也可以再结婚。”
这句话简直是完美地踩在他尾巴尖上蹦迪。
柯溱一张俊脸瞬间黑透。
苏从意刚才不愿意开门,就是担心现在的场面。这两人一见面就硝烟弥漫,她从高中开始深受其害。
头疼地赶紧转移话题:“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柯溱心里憋了一万句脏话,中英文夹杂,骂出来又很掉价。忍了又忍,他维持冷静:“我好久没回来了,淑姨让你带我出去吃饭。”
不等苏从意应声,陈听晏道:“不好意思,我们约好了。先来后到。”
句尾四个字落下字音,流动的空气似乎有片刻停滞。
半晌,柯溱呵一声,望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你跟我提先来后到?”
他字句清晰地低声问,“谁先来的,你不清楚吗?”
这话不止一个意思。
陈听晏坦然回视,没什么所谓地改口:“你也可以再了解一个词。”
他笑,“后来者居上。”
柯溱又要开口,苏从意脑瓜子里嗡嗡响,举起手:“停!”
苏从意从陈听晏怀里钻出来,又挣开柯溱扣着她手腕的手,站到两人中间:“这样。”她先看向柯溱,“我妈让我带你出去吃饭。”又看向陈听晏,“你也缺个人陪你吃饭。”
她双手合十,笑眯眯地说,“干脆你们两个一起吧,反正共同目的都是吃饭。我就先走了,我不饿~”
苏从意说完就想要跑路,肩膀被一人一边固定住。
“让我跟他一起吃?”
柯溱难以置信,“苏从意,你故意膈应我是不是?”
话里话外的嫌弃溢于言表。
被嫌弃的人好脾气地笑了下,温和道:“你这样让苏苏很为难的。”
柯溱:?
你特么搁这装什么善解人意小白花?
谁知下一秒,小白花弯着眼道:“不如苏苏和我们一起吧。”
–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开门,为什么要去陈听晏家,为什么要答应吃饭。
苏从意悔得脸都绿了,用脚趾头猜猜也知道这顿饭将会有多难消化。
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前任男友。
她感觉自己里外不做人。
陈听晏上了车,倾身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苏从意正要上去,被人不轻不重拨到一边:“后面呆着去。”
苏从意瞅着柯溱弯腰坐上副驾驶,只能转身去后座。
陈听晏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表情地转头看着关好车门的柯溱。指尖敲了三下,像是实在难以忍受,他啧一声,开始解安全带。
“换你开,我去后边。”
搭扣解到一半,让人按住。
他抬头,撞上柯溱冷冰冰的眼神:“你,坐这儿,别动。”
和柯溱对视几秒,陈听晏的目光下移到他按住自己手背的那只手上,回头去看后座的苏从意:“他摸我。”
柯溱:??
刷地收回手,柯溱一阵恶寒破口大骂:“陈听晏你是不是有病?!”
苏从意缩在座椅角落,远离战场,假装低头玩手机。
好在这波插曲过去,车子平稳上路。
十月份的西宛正式入秋,道路两侧绿化带栽满银杏,枝叶金黄,在路灯下像一株株剔透茂盛的麦穗。
晚七点车如长龙,各色车灯连成漂亮的光带,衬着高楼霓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