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这群白痴说话的功夫,他干点儿什么不好。
白十三原本是想回去把刚才没看完的那本小说看完,顺便整合一下各个游戏什么的,结果走半道上就遇上了人。
这也正常,毕竟此次随行的官员不少,内眷更多。
这处别院是供皇帝来往歇脚的,因此建的很是奢华,后院里也是九曲十八弯,景色出众的时候,很多地方视角其实不是很好。
像是白十三从这条路走过,明明拐个弯就是另一条道,他站在上方其实也已经看到了人,但对方如果不特意抬头的话,却是看不到他的。
下面是大概两群人,一边是一个手执长鞭的少女,另一边也是几名女子,不过身边还跟了几个文官家的公子。
那姑娘是越将军的妹妹,而越家是武将世家,这位越姑娘的祖祖父,祖父都是大梁有名的武将,常年驻守边境,战功赫赫的那种。
早在他祖父时,越家就已经有了国公爵位。
祖父去后,国公的位置就落到了越将军的父亲身上。
不过其父却在军事上没什么才能,早年被带到边境几年亦是一事无事,回来后便一直在京中娶妻生子,再没出过京。
到了她哥哥,这才又重现祖上风采,如今是边境一员大将。
因此这次秋猎她也来了,而且武将家的姑娘,对这种场合总是要更加熟悉,她们中有些骑马耍大刀不在话下,狠点儿的还能上战场。
像这种围起来的狩猎场,对她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对面除了那几个文官家的公子外,一起的也是同为文官家的女子,还有些是兄妹关系,因此相约了一起。
白十三一开始只是看了一眼,对别的也没注意,只瞧见了那位越姑娘英姿飒爽的模样。
他上辈子有个当公主的姐姐,就不喜欢在宫中与脂粉刺绣为伍,女扮男装跑去边关了,也是爱长鞭。
似乎姑娘家都喜欢这个,再想想曾经见过的武将家的姑娘,好像拿鞭子的的确是多。
不过这也没什么,白十三只是瞧见了想那么一瞬,将人跟身份对上了,便准备继续回去。
他看了一下路线,从另一边过的话,可以不遇上这几个人。
刚要转头,就听见一句,“你大哥就是克妻,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白十三眉头一皱,又停了下来。
他先前只当是巧遇,这一行人中又大多是姑娘家便没细看。如今回头一瞧才瞧出来,那边那位越姑娘看起来十分生气,鞭子也攥得死紧。
再联系那句话……
克妻?
越将军虽然年岁已经近二十,却的确是还没有娶妻。而且因着近些年边关其实并不太平,他也并没有回过京。
加之母亲早亡,父亲又极为疼宠继室和继室所出的幼子,不上心这事儿也是正常。
直到前段时间,才听说为其定了一门亲事。
太常寺卿的嫡出幼女,自小备受宠爱,家世也不错,乍一看是一门顶好的亲事。
但实际上,那姑娘自幼身体便不大好,定亲之后更是没多久就没了。
这事儿原本也是个新鲜事,京中之所以没什么人在传,是因为先有平远侯府一茬儿接一茬儿的闹出来的大热闹,后又有太后省亲,以及太后放出来的那些关于皇子的小道消息。
与之一比,一个闺阁女子的死,也就没掀起什么水花来。
白十三也不知道其中还有旁的事儿,今日一听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把那姑娘的死,推在了越将军克妻上面。
而且,“越将军本来就生来克母,如今未婚妻也被克死,可见命格……”
“你胡说八道。”越姑娘怒气冲冲,抬手指了过去,“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对面的公子们皱眉道:“姑娘家还是应当文雅些。”
“怎能随意动粗。”另一个也摇了摇头,“越姑娘,你虽是武将家的姑娘,但自小也算是在京中长大,可……”
“这是做什么呢?”白十三听不下去了,他抬脚迈了下去,一扫众人,“呦,这是一群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姑娘啊!诸位看着也都是文人才子,怎么人品素质竟差成这般,回头等春猎完了回京,我得好好同人打听打听,这都是京中哪户官员家的子弟。”
众人一见是他眼前就是一黑,这个姓白的简直行事‘光明磊落’,啥事儿都给你往外面抖。
平远侯府和王家都糟不住,他们这可不指望人家会只是口头上说说。
倒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姑娘不稳得住,看了过来柔柔行了一礼,“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分明是她手执长鞭气势嚣张,我等可……”
“哦。”白十三打断道:“拿个鞭子就是占了上风了,那我给她配把大刀,是不是再没人来,你们这群人都有性命之危啊!”
这话说完,他一打手势,一直跟在白十三身后,萧起派过来的两个觉醒者中其中一个,就把手里的长刀甩了过去。
那是白十三从仙妖奇缘里面弄出来的装备,这里的人称之为法器。这两人一个行动鬼魅,走得是刺客路子,匕首和长绫都不显。另一个却是大开大合的战士路线,因此一把大刀是真的大。
这会儿往那位越姑娘前面一摆,越姑娘主仆二人都没怎么,前面这一群倒是吓得倒退两步。
“……”白十三:“难道竟是我误会了,真是插把大刀就能把你们吓腿软?”
这话的嘲讽度,简直绝了。
其中几个脸皮薄的,那当场是气得脸都红了。
倒是有几个缓过神来了,立即道:“我等只是同她讲讲道理,况且先前薛姑娘说得也没错,事实本就是如此。越小将军的母亲生产当日,他随着祖父回归,一进府人就没了,可不就是……”
“女人生产本就是道鬼门关,这难道不该怪越国公,连个好的稳婆都不请,大夫不在旁边立马侯着?”
白十三嗤笑道:“至于克妻一说,你要是不服,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找萧起让他去跟皇上提,给你也赐个婚。京中找不到,出了京再找,总能找到命不久矣,保管一定亲立马撑不下去的,甚至你要是想要个吉利,我这儿还能给你再挑挑,挑个正好在入府拜堂时没了的。”
那公子气得直伸手指了过来,“你,你,你怎的如此恶毒……”
“别拿手指着别人。”白十三皱了皱眉:“好歹也是官家公子,自幼习过四书五经的读书人,怎能如此不文雅呢。”
越姑娘一愣,闻言险些笑出声来。
这不是这群人先前说她的话么,这下倒好,全还回去了。
她到底年纪还小,没注意到白十三提起‘总能找到命不久矣’时,场内有两个人变了脸色。
一个是太常寺卿家的公子,另一个则是越家那位继夫人的侄女。
那个侄女,就是先前一直出声哆哆逼人的那个。
白十三目光扫过对方,一下点出了她的身份,“你这般做为,知道的是你自己恶毒好揣测人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越国公夫人终于找到机会,给继子扣克妻的帽子了呢。”
那姑娘立即急了,“你胡说八道,你……”
“是不是胡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旁人也看得明白。”白十三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转向那位太常寺卿家的公子。
“前段时间我去京郊上香,曾见过令堂,嗯……她正求神拜佛,求女儿的病早日好了,说起来,那会儿亲事好像还未定呢。”
太常寺卿家的公子:“你……”
“再者太常寺是干什么的,我也有所耳闻,你身为太常寺卿家的公子却带头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胡乱说话……”
“在下没有。”太常寺卿家的公子哪里敢认,刚才他一言不发,全是那位继夫人的侄女说的话。
“方才在下什么都没说。”
其他人也纷纷为他作证,白十三轻笑一声,摆弄着手里的玉笛,“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估计是皇上那边你们准备怎么交待。”
众人一愣:“皇,皇上?”
“此事同陛下有何干细。”
“边疆战乱不断,越将军在外抵御大敌,尔等却在京中毁他名声,欺他妹子,试图乱他心神。”白十三看向众人:“让人不由怀疑,你们是不是同外敌有什么勾连,这才故意如此,以图边境大军出点儿什么问题。”
这帽子可扣得有点儿大了,众人闻言不由一惊。
这种通敌的罪名,谁敢认。
“这也正好是被我听见了,我这个人心善,不然这会儿,你们就该去御前分辨了。”白十三说道。
一众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夸他仁善,不然他要真一个不满闹出去,谁也讨不了好。
太常寺卿家的公子更是眼神微闪。
但也只能憋气道:
“多谢白公子提醒,是在下疏忽了。”
“你们是该谢我,不过还该谢谢这位越小姑娘。”白十三示意手下人把刀拨回来,这才继续道:“人家才十二三岁,看得就比你们清楚明白。”
这边那位继夫人的侄女不满的小心嘀咕:“她分明就是不满我们说她兄长罢了。”
然而这会儿谁都当没听见。
白十三也一样,反正她只能憋着,连大点儿声都不敢。
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得继续也给越姑娘道了谢,这才一个个的离开。
越姑娘见白十三要走,赶紧说道:“多谢白公子此翻相助,不然……”
“小姑娘,武力有时候是有很用的一件东西,但当你哪怕手执长剑也不能刺出去的时候,却又只能让人觉得你凶悍过分不饶人。”白十三看着这小姑娘,说道:“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得看得清局势,顺势而为,借势而立。”
越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很羡慕,也很崇拜这种,明明自己一通指责,占尽了便宜,还让对方给你道谢的感觉。
白十三没有多留,径自走开了。
走远了才叹了口气。
武将啊!
在外征战却不受信任……越国公继夫人可能是没安好心,但这其中后续发展,恐怕还正合了某位皇帝的意。
毕竟当年越老国公死于战场,其实是想将国公之位传于孙子的。后来越将军更是立了战功,然而皇上却说子不能越父,还把越将军的军功加上,一起把本该降爵的国公之位平袭给了一事无成的越国公。
这次的事情或许一开始只是越国公继夫人的手段,但后来高位上的那位皇帝未免没有纵容之意。
这一点,看那位太常寺卿家公子的反应就能窥得一二。
但经他今天这一出,想来日后再没人敢乱传这种克亲克妻的消息了。
哪怕皇帝其实挺想听的,但还是那句话,他这些年伪装惯了,且还要继续装下去,因此就得按他的人设行事。
这种在背后捅自家将军刀子的事儿,不能是他干出来的。
顺势而为,借势而立。
哪怕地位比较高又如何,哪怕你心里十分抗拒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照着我的想法来。
不过经此一事,白十三越发看得出这皇帝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朝中现在一片乌烟障气,也全是上面坐着的人不行。
“你们说,要是换皇帝,换谁比较好呢?”
身后两人听得直摇头,这话是他们能讨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