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刀又快又猛,真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卡马尔见对方来势汹汹,心头一寒,未敢招架,直接弃马不顾,甩掉马镫子,抽身跳开。而佐伊则性情刚烈,也用出兵之异变,横起异变后的长枪,硬挡项猛的重刀。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卡马尔闪开了,但他跨下的战马未闪掉,被一刀劈成两片,而硬接重刀的佐伊则像是炮弹似的,从战马上弹飞出去,足足飞出五米开外才落地,落地后,又向后退出数步总算把身形稳住,他只觉得胸口翻腾,嗓子眼发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至于他跨下的战马,已被震成一滩血泥。
两记全力的重刀都未能伤到对方,项猛暗叹口气,放弃再战,趁着把对方两名主将逼退的空挡,拨转马头,冲杀重围,回到己方阵营当中,率领余下的兄弟向外突围。
项猛带着两千多骑冲开一条血路,杀出罗基军的包围圈,众人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总算是把罗基骑兵甩的不见踪影,这才停下来暂做休息。
人们纷纷下了战马,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即便是修为那么深厚的项猛也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快速的恢复者所剩不多的体力。
他环视麾下众人,基本都是浑身是血,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自己的,身上无伤全身而退的白苗军没有几个。这仗还怎么打?只一次正面交锋,兄弟们就锐减一半,各个挂彩,若是再做一次正面交锋,估计这两千来人都得交代到敌军之中。
项猛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
听闻他的叹息,三名千夫长齐齐走了过来,对项猛说道:“上将軍,此次我们只能战,不能退,再反冲一次吧,能阻挡敌军一刻是一刻!”
项猛看看三人,摇头说道:“只怕这次反冲之后,你们便很难再突围出来了!”
“上将軍,我们并不怕死!”一名千夫长斩金截铁地说道。
“是的,上将軍,下令反冲吧!杀他一个够本,杀他二个赚一个!”另一名千夫长瞪着通红的双眼说道。
这时,原本坐地休息的白苗骑兵们纷纷站起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上将軍,我们不怕死!”
环视众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项猛突然能理解秦阳说过的话了,战争是残酷的,而当自己熟悉的面孔慢慢消失的时候,那已不再是残酷,而会让人生出绝望感。全军统帅若有这样的心理,也就不适合再担任一军之主了。
项猛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坚定又刚毅,他腾的站起身,飞身上马,抓起三尖两刃头,昂首喝道:“兄弟们上马,准备随我出战!”
哗啦啦——众白苗军精神一震,齐齐拉马鞍,跨上战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项猛身上,只等他一声令下,全体冲锋出去。
不用他们展开冲锋,后面的罗基骑兵已追杀上来。先前吃过一次亏,罗基骑兵未在分兵设置先锋军,全军都聚在一起,二万多骑好像潮水一般,快速涌来。
项猛将手中刀向背后一挥,随后高举战刀,目视前方冲来的罗基骑兵,正要落刀下令全体冲锋,这时候,后方有急速的马蹄声传来,同时有人高声喊道:“等一等!项将軍等一等!”
听闻喊声,项猛以及麾下的众人同是一愣,纷纷回头观望,只见后面狂奔过来一骑,马上的青年年岁不大,身着布衣,看其打扮,像天罗和地网的探子。
“我来传大帅命令,兄弟们速速让开!”人没到,喊声先传了过来。
众骑兵不敢怠慢,纷纷向左右闪躲,让开通道,那人一口气冲到项猛近前,连马都未下,在马上插手施礼,说道:“项将軍,大帅有令,项将軍速速回撤,与我军主力汇合!”
“什么?撤?”项猛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现在他已是箭在弦上,前方的罗基骑兵马上要杀到近前了,这时候还怎能撤退?他凝声质问道:“我若撤退,那边追上来的罗基骑兵谁来阻挡?”说话的同时,他手指着罗基骑兵的方向。
那名探子吞口气,暗暗缩脖,罗基骑兵的气势够骇人的!他从腰带里抽出秦阳的令牌,向项猛面前一递,低声说道:“大帅说了,项将軍接令立撤,若是违令……则、则有重罚!”
项猛一把把令牌抢过来,低头看看,没错,这确是秦阳的令牌,没见他用力,手掌往回一握,只听咔嚓一声,令牌被他捏个稀碎,见状,白苗探子脑袋一沉,险些从战马上跌落下去。
他看看己方的兄弟,再瞧瞧越来越近的罗基骑兵,沉吟片刻,最后狠狠的凌空挥下战刀,拨转马头,对众骑兵沉声喝道:“撤!”
哗——项猛一声令下,上下齐动,两千多白苗骑兵后队变前队,快速地撤了下去。边往回跑,项猛也在边琢磨,秦阳到底在玩什么花招,难道他想用步兵去硬拼敌人的骑兵?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若真是如此,不知道要害死己方多少将士呢!
但转念一想,项猛又摇了摇头,在他心目中,己族各战团的主帅当中最精于用兵的便是秦阳,他每牺牲一兵一卒都是有算计的,以后能变本加厉的赚回来,他才不会傻到拿步兵去拼骑兵,其中肯定有诡计。
项猛猜对了。
他率军往回撤出十数里后,又有探子前来报信,要他放慢速度,不要把罗基骑兵甩开的太远。不知道秦阳到底要干什么,项猛继续照办,放缓速度,与罗基骑兵始终保持在两三里左右的距离。
再往前走,道路渐渐狭窄,平坦的道路也变成崎岖的山路,两侧不是山峰就是密林。项猛一行人顺利冲了过去,可等他们背后的罗基骑兵通过的时候,道路两侧的山林中哨声乍响,喊杀声四起,无数埋伏在密林里的白苗军从草丛中站起身,捻弓搭箭,对准道路上的罗基骑兵展开齐射。
只是一轮箭射过来,罗基骑兵的阵营便乱成一团,中箭落马者甚众。
听后方传来交战之声,项猛急忙下令停止撤退,然后回头张望。
好嘛,远远的,只见后方道路上的罗基骑兵两面受敌,箭矢如雨点一般从两侧山林中不断飞射出来,落在罗基军的人群里,罗基骑兵的阵营仿佛炸了锅似的,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难怪秦阳让自己撤退,原来他已在此地布下伏兵。项猛一边看着,一边不自觉地咧开大嘴。他身后的白苗骑兵们更是满脸的兴奋和激动,一各个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身子雀跃的直哆嗦。
这时,探子再次来传令,命项猛率麾下杀敌军个回马枪。
项猛重重拍下自己的脑袋,对啊,现在不趁乱进攻还等待何时?他仰天大笑一声,高声呐喊道:“兄弟们,随我杀敌!”
“杀——”
这两千多的白苗骑兵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顺着山路展开反冲锋,而埋伏在密林中的白苗军们也不失时机的冲出来配合骑兵,对罗基军展开夹击之势。
正面有白苗军的骑兵反冲,两侧有白苗军的步兵包夹,已被伏击打的晕头转向的罗基骑兵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眼看着手下士卒被白苗军成群成片的杀下战马,将士们也失去了冲锋的空间,卡马尔和佐伊这两位主将双双骇然,片刻都未敢耽搁,赶快下令全体撤退,带着手下的骑兵们,跑的比兔子还快,落荒而逃。
不过就这一会的工夫,罗基骑兵却付出了近万骑的伤亡,山路之上,失主的战马随处可见,地上的尸体数之不清。
这是一场典型的伏击战,当然,项猛在此战中攻不可没。若是没有他牵制罗基骑兵,梧桐军恐怕跑不到山路这边就得被敌人追上,若是没有项猛打掉罗基骑兵的先锋军,使其不敢再分兵,白苗军的伏击也打不到罗基骑兵的主力,更不可能重创敌人骑兵。
此战,秦阳的运筹帷幄以及随机应变和项猛的勇猛无敌再一次的完美结合,白苗军没有付出多大的伤亡,但却让罗基的三万精锐骑兵铩羽而归,三万骑也变成了一万多骑。
敌人已逃,项猛还想追杀,却被秦阳的军令挡了回来,很简单,秦阳也怕一下子把敌人打怕了,不敢再来追杀,那己方的整体计划就失败了。
打跑了罗基骑兵,梧桐军的压力顿减,临撤离此地之前,秦阳特意留下天罗、地网的探子以及百余名神射手,继续埋伏在密林当中,只要看到敌军有探子前来探察,立刻射杀,若有大队人马前来,则全部撤回。
他用的是疑兵之计,埋伏少量的精锐箭手,射杀敌军斥候,可让敌军以为己方还在此地设有埋伏,骑兵不敢轻易冒进,只能等主力大军到了再步步为营的推进,如此一来,便给了梧桐军充裕的撤退时间。
秦阳用兵,虚虚实实,诡诈难测,这回再次印证他‘鬼才’的绰号并非浪得需名。
等项猛见到秦阳,后者正坐在马车里吃饭,见项猛来了,秦阳立刻放下碗筷,笑道:“项将軍辛苦了。”
项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傲然说道:“区区万余敌,我还没放在眼里。”说着话,他目光落在秦阳的饭碗上。
秦阳见状,赶快招手道:“来来来,一起吃!”
项猛没有动,只是侧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阳多聪明,很快便明白了项猛在想什么,他侧头对身旁的舞阳说道:“记下,奖随项猛出战的兄弟们铜钱二百,肉两斤,酒一斤,并记大功一次。凡阵亡兄弟的抚恤金,每人多五两。”
听闻这话,项猛这才坐进马车里,令人乘来饭菜,大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