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和娘,果真是不一样的。”罗顷这句话很有感慨,太妃也笑了:“有时候,我会有些羡慕你的娘。她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然后,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那都是因为太妃为人好。”这句话罗顷说的很实在,若非太妃处处忍让,像老王妃这样嚣张跋扈的人,早早就被弄死了,而不是任由她还活着。
“没有意思啊,那些手段,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况且,我都没动手段,你不也一样感到苦不堪言?”太妃直接说出罗顷心中的话,这让罗顷有些发窘,这样的话,其实不该从太妃口中说出,然而太妃还是说出了。
“您和我娘……”罗顷要飞速地转移话题,太妃已经笑了:“几十年都过来了,难道我还在意别的?”
“不,不,儿子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罗顷的脸又有些发红,太妃对罗顷摇头:“不要再去想别的了。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家人,就要好好的,一起把后面的日子给过好,你说是不是?”
罗顷抬头看着太妃,太妃的神情一如往常,但罗顷觉得,太妃似乎有什么变化,罗顷没有说出太妃的变化,只又说了几句,就起身告退。
太妃看着罗顷的背影消失,这才轻叹一声,一家人,兜兜转转,才能把彼此心中的话给说出来,到底是晚呢,还是早?但是,总算没有等到自己将死,才对人说出这番话。现在,自己还有好几年可以活呢,要含饴弄孙,要看着楚王府和原先一样,不,比原先更好,一家人彼此和乐,而不是在规矩,在礼仪下面,都忘记了最初的样子。
罗顷从太妃这里回到屋内,见琼竹正在看着人准备东西,琼竹的肚子已经变的很大,自己的孩子会降生在温暖期盼之中,每个人都会高兴他的到来,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更多是被人包围着权衡着,而不是有人心甘情愿地爱着自己。
幸好,自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幸好,她告诉了自己,还有另一种人生。
“回来了?”琼竹没有抬头,但已经笑着开口。罗顷走到琼竹身边:“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
“丫鬟们突然安静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琼竹抬头,扶着肚子坐下:“你去太妃那里,太妃她说什么了?”
“我在想,我的娘,和太妃,为什么会相差那么大,按说,她们出身都差不多。”
“你这话,要传到外面,就又是一场大风波了。”琼竹的话让罗顷叹气:“那么这会儿,还会不会有大风波?”
“这会儿在我这里,怎么会有大风波呢?”琼竹安抚地说了一句,就对罗顷道:“你也不用烦心,我晓得,你是很像太妃和老王妃能够相处的很好,可是老王妃那里,总要慢慢地来。况且,那个最爱挑唆她的人,我已经让人不许她进王府了,再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琼竹的话没有让罗顷安心,就算没有挑唆的下人,但关键是老王妃自己啊,如果不是人心本来就是坏的,老王妃怎么会频频受人挑唆,先是朱嬷嬷,接着又是什么宋三家的,从一开始,老王妃就只肯听那些挑唆的话语,因为这些话语,能让老王妃舒服。
琼竹伸手抚一下罗顷的额头,罗顷从沉思中醒来,对琼竹微笑,琼竹把罗顷的手拉起,来到自己的大肚子上:“我们的孩子,不会这样的,我们会是一对很好的父母,你只要记住了这点就好。至于别的事儿,等到我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再处理,你看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罗顷靠在妻子的大肚子上,感受着腹内的胎儿踢了自己一脚,不管你是王子还是小郡主,我一定不让你像我小时候一样,罗顷在心中暗暗发誓,抬头和妻子对视,两人都露出微笑。
宋三婆子被琼竹下令不许再进王府,宋三也无法求见老王妃,这让宋三一家急的没有办法,虽说宋三还是照了原先的差事,可是渐渐感觉到别人对自己没有原先那么恭敬了,特别是现在府上最有油水的事儿,就是琼竹生产要动用的那些东西。
稳婆奶娘自然是琼竹这边准备,宋三也晓得自己不能插手,可是按习俗要老王妃这边准备的东西,宋三竟然也丢掉了,眼见人家个个赚钱,自己连点汤都喝不上。宋三急的回家就在家中对自己婆子抱怨:“就是你得罪了王妃,这会儿,府内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王妃生产的事情,还有要准备过年的事情,那些差事轻油水大的,没有一个落到我手里,给我的,都是跑腿这些活!”
宋三婆子的伤虽然早就好了,但因为受了琼竹那道命令的打击,宋三婆子还躺在床上,听到丈夫的抱怨,宋三婆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直起脖子就嚷道:“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先得罪了王妃?让王妃先把账给查出来?然后还要把我们全家给赶出去?若不是我想了办法,求了老王妃,这会儿,你只能在外面喝西北风?”
宋三只觉得自己被妻子连累,可妻子竟然还不服气,于是也气的和她大声嚷叫起来。这一嚷,周围的邻居都晓得了,纷纷涌进来劝架,宋三婆子也晓得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能捡不要紧的说了几句,又骂宋三这些日子赚的银钱不多,偏生还爱吃酒,吃完了就回来拿自己撒气,真是前世不修,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宋三岁也辩解几句,但哪比得上自己婆子那张利口,两边吵的更是火热,邻居们也有装好心的,也有趁机想挑拨的,都在那里说宋三的不是,正热闹的时候听到一个内侍的声音传来:“这里是宋三婶婶家吗?”
内侍?宋三两口子的心不由都跳了一下,难道说是老王妃想起了自己,命人来探望自己?于是宋三婆子也顾不得再说自己男人的不是,高声对外面道:“是,是,这里就是我家。”接着
就见一个小内侍走进来,宋三仔细一瞧,认出这小内侍是老王妃院里的,于是宋三激动的手都在那抖动,对那小内侍道:“来,来,快些进屋坐,家里方才来了些客人,院子里有些乱呢。”
小内侍也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晓得方才两口在吵架,但还是装作没看见一样,跟着宋三两口子往屋里去,至于那些瞧热闹的人,这会儿见他们两口不吵了,也有想留下的,也有想悄悄听听,是不是老王妃有什么话要说,这样宋三婆子能重新进府去?
宋三两口子等内侍一进了屋,就拿出点心,泡了好茶招待内侍,内侍推辞了几句也就坐下,对宋三婆子道:“宋婶婶,今儿我偶尔说起您,然后老王妃就说,奇怪了,怎么还不见你病好,就命我来瞧瞧。”
小内侍这话一说出来,宋三婆子的眼泪就掉落:“亏的老王妃想着我呢,我这病,其实早就好了。”
“好了,怎么不进去呢?”小内侍疑惑地问,宋三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谁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王妃特地命她的身边人来传话,说,再不许我婆子进府!”
“竟是是这样?”小内侍的眉也皱起,宋三婆子不由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老王妃不晓得这件事,还有,你也b晓得?”
“前些日子我干爹和我说,说让我跟着他们出去见识见识,因此并不在府内,还是这两天,事情都办完了,我才能回府来,自然先去给老王妃请安,然后就不见您,就顺口问起,老王妃听到了,就想起您来了。”小内侍的话让宋三婆子的眼泪又啪啪啪往下掉:“果真是有奸人害我。”
“奸人,您说的是?”小内侍的眼眨了眨,宋三婆子晓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于是宋三婆子就对小内侍详细说了,小内侍不由皱眉,这得罪的人大了去了,就算是小内侍,也不敢得罪。
宋三在王府日子久,一瞧见小内侍的神情,就晓得这件事只怕他不会帮忙,于是咬牙从屋内取出一百两银子,送到小内侍面前:“不过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您拿了这银子,老王妃愿不愿意听,我们都不会把这银子收回来。”
都说钱帛动人心,这小内侍见了这许多银子,眼不由闪闪发亮,但还是对宋三婆子道:“话呢,我只会传到,但是,谁不许您进来,这我可不敢说。”
宋三婆子也晓得这些人是一个比一个滑头的,但只要能让自己进府去见老王妃,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于是宋三婆子笑着道:“自然如此,难道我还要为这个,和你争不成?”小内侍听了,这个才接了银子,又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告辞离开。
但愿自己的话,小内侍听进去了,而朱嬷嬷,也该被赶出府了,宋三婆子在那暗自祈祷着,希望能实现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