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暄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听了段潇薇的话,还是叹了口气,说:“确实隐藏得太好了……”
就在半年前,她还找上梅瑾欢,主动跟她合作,一起整假的王建材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暴露在这个幕后黑手面前而不自知。
兰亭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她也明白了那个企图用狙击枪狙杀她的人是谁。
论起危险,她比段潇薇更明白梅瑾欢的危险性。
段潇薇说:“那你自己保重。我是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了,而你,我不会劝你做,或者不做什么事。这是你的选择,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让你看清楚一些真相。”
兰亭暄认真地说:“谢谢你,段女士。”
她们无亲无故,能做到段潇薇这样,兰亭暄已经很感激了。
段潇薇也没再多说什么,挂电话的时候,她最后说了一句:“你生父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很遗憾没有跟他共事下去。”
“我生父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谢谢段女士的夸奖。”兰亭暄对自己的生父沈安承是越来越骄傲,一点都不讳言自己对他的尊重和崇拜。
跟段潇薇通完话,兰亭暄马上去查资料。
她先是在网上一通搜,不出所料,网上基本上没有梅瑾欢的信息。
除了梅里特风投的官网,还有她偶尔出现在社交媒体的豪门八卦上面。
她的所有信息都是正面的,有传统美德的东方女性形象,而且家里有钱,出嫁前就是豪门大小姐,结婚又是招赘,但却对外宣称是先生当家,给足了赘婿的面子,在媒体上声誉不错。
看得出来,不管是对真的王建材,还是假的王建材,她都是“驭夫有术”。
晚上吃完饭,跟卫东言坐在客厅闲聊的时候,兰亭暄问卫东言:“鼹鼠那么厉害,他为什么会做了梅家的赘婿,还跟梅瑾欢这个他明显不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卫东言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一边淡淡地说:“这一点,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想知道。”
那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
兰亭暄也不再多问,继续跟卫东言商议下一步计划。
“卫总,从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我生父的死,梅森财团才是直接的幕后黑手。我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他死,或者在他们看来,我生父这种普通人的生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只蚂蚁。大象会在乎蚂蚁的生死吗?当然不会,可小小的蚂蚁也能给大象造成致命一击。”
兰亭暄说得气定神闲,明显早有准备了。
或者说,在她发现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后,就开始做这个准备了。
卫东言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想对梅森财团动手?”
兰亭暄平静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梅森财团是什么体量的财团吗?”卫东言再次问她,眉头皱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外行。”兰亭暄淡淡地说,“你们不是在一直寻找那批失踪的加密货币吗?”
“只找回一万多枚。”卫东言耸了耸肩,“就是假王建材转到梅里特风投离岸基金的一万多枚艾酱币。”
“梅里特风投,哦,不,是梅森财团,他们同意索赔了?”
“同意了,但他们的律师坚持这是‘王建材’的个人行为,跟公司没有关系。梅里特风投不承担连带责任,因此只追回了一万多枚。”
“那剩下的艾酱币呢?”兰亭暄深思,“九年前被黑客弄走了一百多万枚艾酱币吧?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被黑客弄走的这一百多万艾酱币,九年前直接导致那个加密货币交易所倒闭。
最后却只找回一万多枚。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是有猫腻的。
可惜加密货币钱包都是非常隐秘的,只认秘匙,不认实名认证。
所以只要没有更多的艾酱币出现,当年的那件事,只能跟着李乔丹,也就是假王建材的死,到此为止。
卫东言淡淡地说:“主要嫌疑人李乔丹死了,国外警方也结案了,云上联盟的委托人也终止了委托,所以,这件事对云上联盟来说,已经完结了。”
说完他看着兰亭暄:“你要怎么对付梅森财团?连我的朋友们现在都只能继续观望。”
兰亭暄知道卫东言说的是哪些朋友。
她没有点破,只是目视前方,平静地看着落地窗外渐渐把天空染成一片绯红的晚霞,冷静地说:“那我自己来,我来找梅森财团的弱点,然后逐个击破。”
她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卫东言看来,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和梅森财团那样的庞然大物相比,她的个人力量是单薄的,弱小的。
可她永不言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虽万千人,吾往矣。
卫东言的目光无法从兰亭暄的侧颜上移开。
她就端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长长的天鹅颈弧度优美,却没有一丝一毫靠脸吃饭的意思。
她的魅力,来自于她一往无前的意志,和聪慧机敏的大脑。
卫东言鬼使神差般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坐了过去,扶住她的头,倾身亲吻她的唇。
这个独立又冷静的女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吸引他的视线,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卫东言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可兰亭暄却回抱了他,给予他热烈的回应。
她明显也是表面镇定,但内心其实是不确定的,甚至是恐惧的。
卫东言突然而来的亲吻给了她一个发泄的渠道,发泄自己的恐惧和不安的渠道。
唇瓣本来应该是柔软的,可在双唇相触之后,像是通了电流,让人心悸的触感一路冲向发顶。
兰亭暄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弦跟着晃悠悠的颤动,好似有音乐在脑海里奏响。
觉得头皮发麻的不止兰亭暄一个人。
卫东言也是同样感觉,因此他不断变换着方位和角度亲吻着兰亭暄的唇,想舒缓一下来自心底的悸动。
但是收效甚微。
那种从头顶唰地一下淌遍全身的快意,必须要更用力的亲吻和耳鬓厮磨来抵消。
仿佛心底飞进去无数只蝴蝶,蝶翼舒展起伏,扇起一阵阵涟漪,惹得心花怒放。
唇齿纠缠间,兰亭暄还不忘问他:“……你说可行吗?”
卫东言外表冷峻,动作却无比火热。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哑回应:“你说可以,我就说可行……”
兰亭暄:“……”
她不断点啄着卫东言的薄唇,亲一下就问一句:“你说可不可行?”
“可不可行?”
“可不可行?”
卫东言快要把她揉到骨头里去了。
他腾地一下抱起她,往她卧室走去。
……
十二月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又到圣诞夜了,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号。
这一天,梅森财团的一个代表团来到梅里特风投,要参加梅里特风投的年会。
这是在梅里特风投经过动荡的一年之后,迎来的新的年会。
梅里特风投的年会本来是应该是元旦前夕。
去年因为胡大志的命案,年会取消了。
今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作为首席执行总裁的梅瑾欢决定,决定今年一定要开一次年会。
不过这一次的年会不是元旦前夕,而是圣诞夜。
为了显得重视,她甚至提前给几个机构大股东都发了邀请函。
梅森财团是梅里特风投最大的机构投资者,为了表示对梅瑾欢的支持,梅森财团派出了一个代表团来到海市,出席这一次年会。
卫东言的东安创投是梅里特风投的第二大机构股东,也接到了请帖邀请。
兰亭暄答应以卫东言未婚妻的身份出席这一次梅里特风投的年会。
卫东言本来对这个节日不感兴趣,但是去梅里特风投参加年会,那不是过节,而是工作。
兰亭暄也是这么想的。
……
十二月二十四号,圣诞夜。
梅瑾欢大手笔包下环拓大厦顶楼的宴会厅,当作是梅里特风投的年会地点。
以前梅里特风投的年会大部分时间是在自己公司大楼的大会议室举行,毕竟房子是自己的,可以节省好大一笔租赁费用。
今年不一样,梅瑾欢想让大家都知道,梅里特风投的经营没有问题,他们不差钱!
因此直接定下整个海市最豪华的商业宴会厅。
兰亭暄穿了一身定制的香奈儿黑色真丝绒贴身长裙,剪裁样式比较贴近旗袍,都是顺着身材曲线延申,但是又有西式晚礼服的豪放特点,胸口开得比较大,露出雪白细腻的皮肤,和一点点来自深V的阴影。
卫东言有点嫌弃胸口露得太多,亲手给她戴上一个大大的红宝石吊坠项链,和她的红色薄羊绒裙式大衣刚好相配。
她挽着他的胳膊出现在环拓大厦顶层宴会厅门口,厅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直到梅瑾欢越众而出,含笑朝卫东言伸出手说:“欢迎卫总和兰总。”
全场的气氛才又火热起来。
王依依跟着一群小姐妹坐在二楼的包厢里一边吃喝,一边打量今天的来宾。
刚才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她们也不由自主看向宴会厅门口。
王依依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卫总也真没眼光,捡了我男朋友不要的破鞋……”
可她的小姐妹看着亭亭玉立站在卫东言身边,宛若一双璧人的兰亭暄,实在没法昧着良心接这句话。
再说她们又不是王依依那群跟班小姐妹,她们都是跟她家世差不多,甚至比她家世还好,也没必要昧着良心说话。
看看楼下的兰亭暄,又瞅瞅酸得快要发酵的王依依,嘻嘻哈哈把话题岔开了。
“看看今天有多少人穿了高定!”
“我得拍几张发到我的微博上,我的粉丝一直让我营业呢哈哈……”
楼下的兰亭暄不知道王依依也在这里。
她只是看着同样穿着一身香奈儿高定晚礼服的许凝岚端着一杯龙舌兰鸡尾酒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卫总,兰总,欢迎来到我们梅里特风投的年度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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