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潇冲线那一刻,在一片欢呼声中,她听完了最后一句。
“太阳不能维修,月亮不可更换,只好祝你口袋里装满星星,永远不必借光而行。”
她的金牌熠熠生辉。
比欢呼更大声的,是全校学生一声比一声高的笑声,都被cpu逗得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不卡顿不发热。”
“人才啊,续航能力,800米冠军也是金潇吧。”
她的同班同学略慌,有几个跑出来澄清,“潇哥,那个什么,之前说你用过假iphone都跟你开玩笑呢,刚才那个加油稿,绝对不是我写的。”
“肯定是别的班嫉妒,要分裂我们班。”
“对,太损了。”
虽然他们转身去,又在背后交换眼神嘲笑她。
那种窃窃私语,互相团结而排斥他人的劲儿,弥漫在热闹而孤单的空气里。
金潇笑了笑。
当然不是他们写的。
她环视四周,投稿信箱在篮球场边上。
不知道程一鑫是什么时候投的,又是怎么投进去的加油稿。
方好好也为她喝彩。
她不再为同学背后有恶意或非故意的嘲笑感到羞恼。
最后这一上午,金潇拿了两枚团体接力金牌,一枚三级跳远银牌。
他们把所有的奖牌一起挂在班主任脖子上。
举着本届校运会班级排名第一的巨大金色奖杯,站在足球场中间,拍了无数张合影。
金潇不说话,很不会活跃气氛,很不像站在c位的人。
可她确确实实站在这。
没人敢挤开她。
“潇哥,看镜头。”
“好。”
金潇收回目光。
正午的阳光太刺眼了。
多愁善感的女生哭了几个,“最后一届校运了。”
“怕啥,我们还要相处六十天呢。”
合影中,他们提前喊了“青春不散场”的口号。
班主任的眼眶也有一丝红,不管这帮臭小子死丫头们,平时有多么折磨人,背地里搞了多少幺蛾子,这一刻,谁都很难不动容。
队伍散了,他们陆陆续续地搬走椅子。
精神饱满地来,有气无力地归。
金潇隔着人群,冲程一鑫挥了挥手。
和方好好并肩往教室走。
走到食堂,门口摆了一溜儿椅子。
方好好提议,“咱要不也放这?先干饭?”
金潇放下椅子,若有所思。
一转身,“我忘了东西,马上回来。”
留着方好好风中凌乱,“什么东西?”
没听见回答。
金潇用冲刺速度跑回栏杆前,如果给她计时,应该可以再破一次校运会记录。
生怕他走了。
好在,程一鑫还在原地,收拾他的小马扎和一箩筐出租回收的手机,听见声音,惊讶地抬头,“咋了?”
金潇的呼吸还很急促,手扶着栏杆。
定定地看着他,平复了几秒。
她头一回这么粗鲁。
单肩甩下书包,拽开拉链,把她一共八枚奖牌一股脑儿地扯出来,“你过来。”
“哟,”程一鑫笑了笑,“给哥颁奖啊?”
他比她高半个头,凑近一步。
两人对视几秒,他摘下棒球帽,低下头,奶奶灰迎风飘扬。任她的双手穿过不算宽阔的栏杆,蹭了她蓝精灵校服一袖子的灰,终于将八枚奖牌沉甸甸地挂在他脖子上。
他拨弄了一声,清脆得像铃声。
“什么奖?”
金潇满意地看了看,“天上掉馅饼奖。”
第41章 chapter 41
俞薇安这人有一个毛病, 就喜欢人多势众。
宿舍里若只有她们几个在,她对金潇客客气气,基本不主动招惹。
一旦有人来串寝,她就趾高气昂, 众星捧月。
比如, 那天对门寝室的洗澡间花洒坏了。
报了宿管找师傅次日来修, 下来晚自习,对面四个女生都挤来她们寝室等洗澡。人人拎一个洗澡筐,围在俞薇安床头,有人坐着有人站着,叽叽喳喳, 好不热闹。
方好好下午就洗过了, 躺床上和家里打电话。
她三模考得不错, 之前一直在重本上下浮动的, 现在班主任说她有希望冲好点的211院校,父母态度没那么令人窒息了。
魏思琳从浴室出来, 金潇准备进去。
俞薇安嘻嘻哈哈地拉住她手腕, “潇哥,记得快点出来,小谭她们能不能洗澡就指望你了啊。”
她们聊着天, 一看时间都22:35了。
“哦是啊, 潇哥洗澡速度快不快?”
“妈呀来不及了。”
仿佛她们今天若洗不成澡, 责任都在金潇似的。
“放心, ”金潇勾唇,“我, 高速cpu。”
几人面面相觑。
俞薇安三两步追她到洗漱间, 扯着嗓子, 宿舍里的人都能听见。
“潇哥,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个手机,跟你开玩笑呢。”
金潇回眸,“我也跟你开玩笑呢。”
俞薇安本来唇角都翘起来了。
能想象得到金潇郁闷和冰冷的眼神,又拿她无可奈何。
两人一对视,俞薇安傻眼了。
金潇还真是眼底一片笑意。
俞薇安回到床边,大家都围着她,“潇哥没生气吧?”
她咽下去,“没。”
等金潇五分钟洗完出来。
高考将至,每个人都被憋出点怪癖。
听说男生那边流行空中劈叉,就是横跨左右两边的床,一边一条腿站着当空中飞人。
前几天下雨,雨水浸湿了校园。
他们又兴起了抓蜗牛,过一天再给放生了。
乐此不疲。
高三都参加了成人礼了,班主任对于他们这种行为感到迷惑不解。
金潇一路稳扎稳打。
到最后一个月,没什么特殊癖好。
每天睡前放松脑子,不强迫自己做题了,用ipad画20分钟。
那时候apple pencil刚出来不久,还算个新鲜玩意。
对门寝室的洗完澡挨个围观了一波。
“等高考完我也买一个。”
俞薇安没过瘾,继续逗金潇,“这ipad是真的假的呀?”
金潇眼皮子都没抬,“当然是假的。”
俞薇安纳闷呢。
被她们逗得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吗,一点面子和尊严都不要了。
金潇瞥了眼床头的铁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