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罢了。
    裴望无视掉脑海里叮叮作响的系统，顺从地伸出了手，将装着零食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江舒接过了袋子，然后她继续凶巴巴道：“蔬菜也是我的！”
    裴望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应了一声，将装着蔬菜的袋子也递了过去。
    江舒一手拎了一个袋子，然后她站在门口，探了头又问：“老板，那位王大爷家在哪啊？”
    老板已经又拿起了手机，他分神瞧了一眼江舒，然后随口敷衍道：“他住在村东头。”
    他抬手点在了手机屏幕上，然后一道高亢激昂的声音登时响在了屋子里：“抢地主——”
    江舒还想再详细问一下位置，但是店老板一直低头抱着手机，任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她才丧气地放弃了这个念头，扭头和裴望道：“我们走吧。”
    老板怎么问都不说，这显然是节目组设了限制，她不管再问多少次，也是得不到结果的。
    裴望没什么异议地点了头。
    小超市是在村子的正中心，离村子的哪个地方都不太远，他们走了没有多久，就走到了村子的东边。
    村东边的屋子比老人那里要崭新很多，看起来像是村里新规划的，连外观都是一模一样的。
    江舒不知道哪个是那位王大叔的家，也不好意思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于是她带着裴望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村子的最东边。
    村子的最东边是口井，井口是封着的，旁边坐了一溜儿的人，都戴着草帽，正大声地聊着些什么。
    江舒想，她可以问一下这些大叔们，看看有没有谁认识那位那位王大叔，知道他住在哪儿。
    大叔们聊得正激烈，他们用得都是方言，江舒只能隐约听懂几个词，琢磨着大叔们应该是在聊最近卖鱼的收入。
    江舒不好意思打扰他们谈话，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守到了个没人说话的点，然后见缝插针地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有谁知道王大叔住在哪吗？”
    所有人都静了一下，然后他们齐刷刷地扭过了头，神情复杂地看了过来。
    “王大叔？”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村叫啥？”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村的名字。
    江舒皱起了眉：“叫什么？”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电线杆。电线杆上挂了个小牌子，上面用宋体写了三个字——
    王家村。
    “我们这一村子的人都姓王。”那人逗乐道：“你找哪个王大叔啊？”
    大叔们发出巨大的笑声，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江舒：“……”
    江舒沉默地撇开了视线，她静了两秒，然后才道：“不好意思，我再去问一下具体名字，打扰你们了。”
    她几乎是拽着裴望离开的井边。
    她一直走到完全看不见那几人的身影了，才停下了脚步。
    江舒大声道：“节目组是故意的！”
    裴望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江舒还在抱怨：“节目组就是想看我们出糗！”
    裴望声音里带了点微末笑意：“对。”
    “节目组——”江舒低了一下头，然后她飞快地松开了裴望的手，把双手往身后一背，道歉道：“不好意思。”
    裴望将拎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抓皱的衣袖：“没关系。”
    江舒注视着他的动作，干巴巴地扯回话题道：“我们要上哪去找这个王大叔的名字呀？”
    “超市老板不愿意告诉我们，这村里又都姓王——”
    然后她看着裴望蹲下身，伸手打开了被放在地上的大塑料袋，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窄瘦的纸条来。
    裴望解释道：“我觉得这像是一个外送的订单，所以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配货的信息。”
    他仰起头，将那张纸条递到了江舒面前。
    除了一长串的商品信息，在纸条的最下方，还很清晰地喷绘了购买人的姓名。
    王大壮。
    作者有话说：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孔乙己》鲁迅
    第15章 、我不在意这些
    江舒接过了那张纸条，将它攥进了手心里。
    裴望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江舒皱了眉，有些怀疑地和裴望对视：“你是不是之前就猜到袋子里会放有信息？”
    裴望敛了一下眉，他将打开的袋子重新系好，然后拎着站了起来：“不要多想。”
    他偏头看江舒：“我没有看人出糗的爱好。”
    江舒很狐疑地看他。
    她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了很小的一声“叮”，然后有电子合成音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宿主成功打脸恶毒女配江舒，获得十积分。”
    江舒：“？”
    裴望竟然真的是之前就发现了这件事，蓄意不告诉她，来看她出糗的吗？
    瞧他气质端方的，没想到一点也不光明磊落，打脸竟然不放在明面上！
    “反正我不会再去问那些大叔了。”江舒恼怒地一撇头：“你自己去。”
    她绝不会再去看那些大叔一眼！恶毒女配今天就要摆烂！
    裴望并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去，他确实想一个人独处片刻。
    裴望从江舒手里拿了卡片和订单纸条，拎了袋子，独自往井边走去。
    他刻意放慢了步伐，抬手将耳麦摘了下来，低声道：“打脸任务为什么会突然完成？”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去见裴颂玉的时候，系统就播报过一次任务完成。
    当时他以为是这个系统故障了，便没有深究。现在看来，应该是它有一套自己的奇怪逻辑。
    电子音窸窣地在他脑海里响了一阵，然后合成了系统的声音：“因为达到了打脸期待值。”
    电子合成音解释道：“并不一定需要你动手打脸，只要恶毒女配的阴谋没有达成，就会被视作打脸完成。”
    裴望皱了眉：“阴谋？”
    “对。”系统附和道：“第一次是她摔倒陷害你的阴谋被江家父母发现了，这次是她想出风头的阴谋被阻止了。”
    电子合成音自我夸耀道：“我的判断能力是不是非常棒？”
    系统特意等了一会儿，想听听来自宿主的夸赞，结果它等了半天，也只听见了一声很低的笑，然后是裴望冷淡而平静的声音：“你的智能系统可以再升级一下。”
    裴望已经走到了井边，之前的那群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他走到了最边角的大叔身边，低头问道：“您好，请问王大壮住在哪里？”
    大叔扭头看了他一眼：“大壮？”他乐道：“谁现在起名会叫大壮啊，你搞错了吧？”
    裴望温和地笑了笑：“有可能。”他将那张订单拿了出来，递到了大叔面前：“不过订单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收货人是可以随便取名的，但是电话号码不可以。
    裴望垂下眉，指尖点在了订单尾部的电话号码上：“那请问一下，这个电话号码您熟吗？”
    号码明显是节目组编的，很顺的一排六，辨识度极高。大叔瞧了一眼那行号码，然后笑道：“这不是景耀那小子嘛。”
    他挥开了纸条，抬手指了指一排屋子的第三个：“他住这儿。”
    裴望温声道了谢，拎着袋子走到了那间房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屋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房主人几乎是冲到了门口：“来了来了！”
    他一把拉开了门，伸了手出来：“我的零食！”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瘦高的一条，头发剪得很短，近乎板寸。
    裴望没把袋子递出来，他甚至将袋子往后藏了半分，然后才微微低了头，确认一般重复道：“大壮？”
    男孩子尴尬地挠了挠头：“啊是，对是我。”
    节目组让他编个收货名的时候，他随口就取了这个。他当时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一直到现在它被人这么矜慢地念出来。
    他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点，只伸了手催促：“给我吧。”
    裴望这才将袋子递了过去。
    他收了手准备走，屋里的男孩子又叫住了他：“等等。”
    王景耀把袋子丢到了地上，从裤兜里摸了个印章出来：“这个积分券是我来盖的。”
    裴望抬眉睨了他一眼，然后将衣兜里的卡片递了过去。
    王景耀接了卡片，一边盖章一边絮絮叨叨道：“这个名字真不是我有意的。”
    他设想了一下，面前这人穿着衬衫长裤，拿着他编的名字满村子的找人问他住哪，就感到有一种尴尬弥漫上来。
    王景耀盖好了章，把卡牌递了过去，道歉道：“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裴望道：“我不在意这些，主要是另一个人有些介意。”
    他将卡片收回了衣兜里，对王景耀轻轻颔了首，然后转身去找江舒。
    江舒还在原来的位置，只不过从站换成了蹲，一只手支在下巴上，一只手戳着地面，看起来等得很无聊的样子。
    裴望喊了她一声：“江舒。”
    江舒几乎是立马抬起了头，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瞧了一眼他空荡荡手，然后撇过了身，侧对着他。
    他又喊了一声：“江舒。”
    裴望伸了手，压低了一点声音：“东西要我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