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然一个激灵,微微启唇。
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唇内搅动,肆意地掀起轩然大波。
而她就像是海面上一抹小小的帆船,被狂风暴雨席卷,沉溺在巨浪之下,不得翻身,也无处挣扎。
与苏听然有过接吻经验不同,商之巡唯一且接过吻的对象只有她。对于接吻这件事,他尚且还处于摸索的阶段。
如同品尝这世间上最美味的一道佳肴,他不疾不徐,先是沿着她的唇畔细细地吮,继而缓慢地探索。
犹如闯入一个桃花源,他在感官上开启了全新的认识。
苏听然庆幸自己背后是靠着柔软的床头垫的,否则她早已经被拍死在浪潮当中。
能促成这个吻继续,苏听然有一半的责任。倘若她真的要推开商之巡,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却沉溺在商之巡温柔的触碰里无法自拔,甚至下意识地回应他。
救命!就像是知道明知道这是禁忌之果,可她还是忍不住去尝一口滋味,简直是找死。
一颗果味浓郁的糖从她的嘴里被勾进他的唇内,偌大的房间里针落有声,吃糖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放大。
他以前从不爱吃甜食,此刻在吃糖,也在吃她。
心底的某个角落在松动,似乎也有心动的声音。
苏听然的手指不知何时攥住商之巡的衣角,无意间将他平整的衣服揉皱。这缠绵的吻,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一角,让她的心房坍塌。
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是浓浓的青苹果味,有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只有他们才共同拥有的味道。
商之巡缓缓退开,他的手仍然扶着苏听然的脸颊,眷恋地用拇指指腹轻轻地在她充血的唇上抚摸,语气从暗哑变成沙哑,含着弥足的笑意:“挺甜。”
苏听然这会儿整个人大乱,嘴唇被他吻得酥麻。
她一双清凌凌的大眼望着商之巡,呆呆地问:“你干嘛亲我?”
他坦诚:“没忍住。”
的确是没忍住。
商之巡无法抗拒苏听然偶尔流出来的表情,她每一个神情和动作,都像是要勾他上杆的饵。
这个吻,不仅仅是苏听然,对商之巡而言,像是他在孤寂清澈的湖面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过躲藏。
于是他不再挣扎,愿者上钩。
苏听然也妥协,既然已经发生,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却不想,商之巡居然再次靠了过来。
他身上浓烈的气息逼近,带着淡淡的果香,她无法抗拒的木质香,吓得苏听然连忙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发出警告:“你再敢乱来试试!”
商之巡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带着戏谑的语气:“嗯?”
苏听然耳尖泛着热:“小心我咬死你。”
那天在教堂里,她咬得可不轻。
铁锈般的血腥味,夹杂着她唇齿内的甜味,如同回甘,一直在商之巡的心里蔓延。
不过商之巡嘴唇上的咬痕早已经退下去。
“你属狗的?”
“不,我属虎的,人称母老虎!”
说自己是母老虎的人,一双小爪子还抵在商之巡的身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她无处可退,那点反抗在商之巡看来像极了小家猫在张牙舞爪。
“那么精神,看来肚子已经不难受了?”商之巡浅淡的脸上含着笑意,慢慢拖着音。
苏听然扬眉:“早就不疼了!”
“哦,刚才都是装的?”
苏听然心虚:“其实……还有一点点难受。”
“明天继续喝中药吧。”
“不要!”
“要。”
“不!”
商之巡含着笑意在苏听然的唇上啄了一口。
苏听然佯装淡定,沸腾的血液在网上冒,她故意转移话题:“哎呀,时间不早了,看来今天领不了结婚证了。”
商之巡配合她的演出:“可惜么?”
苏听然还真一脸惋惜:“不过没事,反正半年后再领也是一样的。”
商之巡一开始就知道苏听然是装的,但他不戳破。一方面的确是想让中医给她好好调理,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让她吃点苦。
可到最后,他反倒心软了,下意识去亲吻她的唇,像是某种安抚。
无论如何,苏听然庆幸的是,今天的结婚证算是领不成了。
老天!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吧!
*
城市的另一边。
公交车尾气在站台前扫过,吱呀一声,老旧的车门打开。
眼前是一个简陋的路边站台,柏油路的道路两旁是清脆的植被,这里看起来人迹罕至。
周听而捏了捏自己的口罩边缘,下了站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地方。
她打开手机,导航提示还有五百米到达目的地。
昨天晚上周听而给一个工作室投了一份简历,这个工作室正在招聘画家助手,地点在滨市的城东郊区。
周听而恰巧也在城东,见那个工作室距离她现在的位置不远,便想着试试看。
今天一大早,有个女人给周听而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可以过来面试。
当时江宪去上班不在家,周听而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想着,反正就是去试试,也不一定会面试成功,当做是锻炼一下。
绘画专业的周听而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主要的原因也是爸爸周章程不想让她出去找工作。一来,绘画的工作本来就不好找,二来这工作在周章程看来也就是画画而已。
周章程说,他不需要女儿赚钱养家,只需要女儿每天无拘无束地生活。
的确,在周章程为周听而建筑的那个象牙塔下面,周听而没有忧愁。可日复一日,她不知道人生在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是周听而第一次投简历,自然也是第一次面试。虽然面试的职位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但她却抱着和当年美术联考时的认真态度,赶赴面试地。
五百米的距离不太远,没走多远,周听而就发现了一栋以木为主要材料的徽派建筑。
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周围的绿植生长得更为茂盛。不知是否是周听而的错觉,她觉得这里的空气格外清醒,道路也格外干净,抬头是遮天的绿叶,不知道站在哪颗高树上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唱歌。
周听而觉得步行在这条黑色的道路上,有种洗涤心灵的美好,她的唇角也跟着不自觉上扬。
这让周听而想起,自己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去过妈妈居住的地方。妈妈苏澜也像是一个侠女,她隐居在深山老林,偶尔出山,惊艳众人。
自从父母离异,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之后,周听而和妈妈的联系就不太多。
有一次周听而被周家的几个表哥表姐欺负,于是自己一个带了钱就要去找姐姐苏听然。那也是周听而第一次去到乡下,显然,她是不习惯的。乡下有蚊虫,可她细皮嫩肉的特别招惹叮咬。太阳太大,她的皮肤一晒就会泛红过敏。
后来苏澜将周听而送回滨市,叮嘱她以后没事不要瞎跑。
那次周听而哭得很惨,她说自己想跟在妈妈的身边。
作为一个泪失禁体质,周听而经常因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可姐姐苏听然恰恰相反,她勇敢自信,占山为王,活得潇洒自在。
只不过很可惜,周听而永远也学不来姐姐的样子。她只会哭唧唧地寻求姐姐的帮助,阐述自己的无能。
到达导航指引的地点,周听而的脚步停留在一个篱笆小院前。
这地方像是一个山隐居士居住的地方,篱笆小院旁边有两颗参天大树,树龄估计比周听而的年龄要大很多,树干粗壮,怕是她张开双臂也圈不过来。篱笆小院内则更精彩,里面有一汪荷花鱼池,一座假山,种满了鲜艳的花朵,铺满了满地的鹅卵石。
周听而伸手敲了敲那道木门,探着头喊:“有人吗?”
刚喊完,门就被她不小心给推开。
无人回应,周听而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想进去一探究竟。
入院,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有不少黄色落叶,脚在上面往下一沉,沙沙作响。
这里真的太安静了。
周听而脚步顿了顿,忽然想到电影里某些连环杀人案的镜头,地点通常都是发生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种东西不想还好,一想就容易脑补。周听而毛骨悚然,连忙转过身,准备离开。不料就在她转身要走时,有人叫住她:“来面试的么?”
是一道低磁好听的声音。
周听而又缓缓转过身来,面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眼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他下身穿一条宽松迷彩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皮靴。大概是他长得高大的原因,这一身装扮看着魁梧有型。
距离不算近,周听而大致能够看清楚对方深邃的五官,黝黑的皮肤,但不确定他的身份。
还记得打电话给她说面试的是个女人,怎么这会儿这里只有一个男人?
周听而小声地回应:“嗯,我是来面试的……”
几乎是周听而话刚说完,对方就道:“好,面试通过。”
“啊?”周听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就用过了?
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位男士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他掉头往屋子里走,说:“跟我来。”
周听而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跟上对方的脚步。
从庭院进入屋内后,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一整个大客厅,东倒西歪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
接着,穿过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镂空的墙壁,透过墙壁可以看到外面的鱼池。
很快来到后院。
走在周听而面前的男人脚步不停,周听而好奇的目光四处巡视。这里比她想象中大,不知道二楼又会是什么模样。
“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男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