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期待你成功报仇的那天。”
话音刚落,苏时意僵了一下。
说完这句,沈慕舟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抬脚离开了。
苏时意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将心里的那阵慌乱慢慢压回去。
沈慕舟这个人,就像是毒蛇一样。
她知道自己被他盯上了,可她完全不能预料到,沈慕舟究竟会做些什么。
苏时意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攥紧掌心。
但她没有退路,也不能选择退却。
不管前面的路会是怎样,再危机四伏,她都必须孤军奋战,一往无前地向前走。
*
投资说明会的前一天,苏时意没有再继续泡在公司里了。
该准备的她都已经准备得万无一失,好不容易偷出的半天闲,苏时意打车去了郊区的一家疗养院。
走到走廊尽头的病房,苏时意推门进去。
病床上,孟锦书依然还是老样子。
因为长年处于植物人状态,每天只能靠摄入营养液,这两天的身体几乎已经薄成了纸片,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看见苏时意来了,看护便离开了病房,帮她把门带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户只开了一小条缝隙,微风轻柔地吹进来,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灰尘颗粒。
苏时意在病床旁边坐下,握住了孟锦书没有打针的那只手。
女人手背上的血管因为常年输液而异常凸起,形如枯槁,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酸。
苏时意像小孩似的,用脸颊在手背上蹭了蹭,“妈,对不起啊,最近实在太忙了,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病房里,只有苏时意的声音轻轻响起,还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静得让人心慌。
没人回应,她又低声呢喃:“明天就是说明会了,拾遗马上就有资金了。有了钱之后,我就可以把拾遗的规模扩大。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让你见到拾遗走向世界的那天。”
她相信自己,做得到的。
苏时意轻轻吸气,压下眼眶里的那阵湿意。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承诺,也像是在提醒着自己。
“你被夺走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拿回来。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她哽咽了下,感受着孟锦书手心传来的丁点温度。
“再等等我,好不好?”
*
说明会当天早上六点。
闹钟还没响起,苏时意就已经醒了。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心里装着事儿,睡也睡得不踏实。
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浓云密布,像是随时都会有一场滂沱大雨。
苏时意抿了抿唇,她不太喜欢下雨天,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点叫人喘不上气来。
左右睡不着了,她便起来洗澡化妆,折腾了快两个小时。
化妆的时候,她一个不小心,竟然把手边的一小支滚珠香水拂落在地。
啪得一声,玻璃四处飞溅,刺鼻的浓香扑面而来。
苏时意怔了下,看着地上的一滩狼藉,不知怎的,那阵不安感越发浓重。
没事的,会顺利的。
她准备得那么充分,一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苏时意这样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便准备换鞋出门。
今天是重要场合,是绝对绝对不能迟到的,苏时意担心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耽搁,以防万一,便打算提前整整两个小时出门,顺道还能先去一趟公司。
到了公司,苏时意把备份资料装进包里,便打算前往说明会的会场。
刚一出公司大门,便看见两个身穿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迎面走来。
“你好,请问你就是拾遗香水的总负责人苏时意吗?”
苏时意脚步顿住,指尖攥紧包带,心里顿时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她迟疑开口:“我是,请问您是?”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沉声对她说:“我是北城公安局的警察,我们接到举报,拾遗香水出售的香水内疑似存在对人体有害的违禁化学成分,现在请你立刻到局里接受调查。”
第18章
下午三点,江城。
荟萃居内,包厢私密性极高,假山流水潺潺,诗意极佳。
服务生有条不紊地上着菜,沈宜宁一身得体优雅的白裙,栗色卷发披肩,目光温婉又含情脉脉地望着对面的殷延。
男人鼻梁高挺,侧脸轮廓俊美深邃,劲瘦的腕上扣着银质腕表,目光冷淡自持,半点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她考进过斯坦福,拿到过影后,却都很少有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
沈宜宁第一次见殷延,是在斯坦福的毕业典礼上。
殷延是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校演讲的,少见的东方面孔。
被邀请作为典礼嘉宾的每个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前辈,
只有他格外年轻,英俊,浑身都透着超出同龄人的稳重,矜贵,举手投足都格外迷人。
后来沈宜宁才知道,殷延在他的领域里,被很多人视为传奇,神话。
是几乎被奉上神坛的人物。
难怪他会那样倨傲,冷心冷情,仿佛对世界上的一切都视若无物。
她混迹娱乐圈多年,早就见惯了各种长相出众的男人,殷延的容貌放在里面,不仅不输,甚至更胜一筹。
她比他见过的那些男人都强了太多,不论是从样貌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
他越是拒人千里之外,沈宜宁就越想得到他。
今天这场相亲宴,是白熙提出来的,或许殷延并不知情。
白熙是殷延母亲的亲妹妹,是抚养他长大的亲小姨,只要白熙认可她,那她嫁给殷延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
他总不可能忤逆白熙的。
她家世好,容貌好,学历好。
也只有殷延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这时,沈父看着殷延,心里也非常满意。
他含笑开口:“我家宜宁啊,念书时就经常在家里提起殷总,心里崇拜得很。平时说话都落落大方的,今天看见殷总在,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果然是一表人材,年轻有为。”
殷延语气礼貌疏离,“您过誉了。”
一旁,白熙笑着打圆场,“阿延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冷了点。宜宁我也喜欢得很,不骄不躁,是大家闺秀的性格。”
饭桌上交谈甚欢,殷延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声,他解锁屏幕,视线扫完屏幕上的短信。
殷延神色一凝,握着杯壁的指节蓦地发白,目光难以控制地流露出一丝慌乱,却很快被不动声色地掩下。
他没有过多思考,对着桌上的人说:“抱歉,公司那边突然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
说完,他便拎着椅背上的外套起身。
白熙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要走,“阿延…”
双方长辈都在,纵使这场相亲宴是白熙自己计划的,并没有提前告诉殷延。
殷延知分寸,小的时候,白熙会给他安排很多门不同类型的课让他上,里面或许有殷延不喜欢的,纵使殷延心里不愿,面上也不会表露出半分。
也许是家庭缘故,殷延从小寄人篱下,性格也是过分早熟,懂得如何压抑和克制,把一切做得尽善尽美,没人挑的出错处。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连白熙都很难从他的脸上窥探出半分情绪。
殷延并不与她有多亲近,但白熙说到底是抚养他长大的亲人,是他母亲的亲妹妹。
所以这些年,白家管他要的钱,一笔接着一笔,他都给了。
今天的相亲宴,白熙知道如果自己提前告诉殷延,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但他既然被她骗来了,就不可能会当众驳了她的面子离开。
可现在,他未免有些失礼了。
不仅失礼,白熙还从他的神情里窥探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从不这样的。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白熙总觉得,或许不只是因为公司的事那么简单。
她蹙了蹙眉,笑容略微僵硬,试图挽留他:“阿延,你沈伯父他们还在呢,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殷延沉声打断她:“是,很重要。”
白熙的笑容顿时一僵。
另一边,沈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沈宜宁也慌了一下,想开口说什么。
殷延却再无暇顾及理会,丢下一句抱歉,便毫不犹豫地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