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歌舞团在十年前是个颇有名气的舞团,虽然是地方性质的,但名望比起一些级别高更的也不遑多让。
那个时候,舞团的首席是个叫盛歌的姑娘,很有天赋,又非常努力,尤善水袖舞,长长的水袖在她挥动下收放自如,从头至尾都充满力量感和流畅美。
只是造化弄人,就在舞团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盛歌自杀了。
那个时候的赵严若还不是编舞,只是一个普通的舞蹈演员。
盛歌自杀前几天,为了迎接几个重要来宾,刚演了《沉鱼》。所有人都以为演出结束后盛歌回家休息了,只有赵严若看到,她在门口被当时的团长拦住,送上了一辆车。
第二天,盛歌没有去舞团排练。
第叁天也没有。
赵严若去看她,她整个人呆呆的,像失去了灵魂。
第四天,盛歌在家里割腕。
她身前最爱护自己的手,平常一丝一毫的磕碰都要注意,却在临死的时候给手腕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
“严若,别跳舞了。”
这是盛歌在自杀前一天跟赵严若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年后的现在,好像历史又要重演了。
一样是为了接待某些重要人物,一样的点名演出。
她并没有证据证实盛歌的死一定跟这些有关,她只是心里有种感觉,盛歌那天晚上肯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盛歌死后,舞团当时找不出第二个盛歌来,很多演出也受到了影响,便慢慢地没落了。
只有当时的团长,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便仕途高升,留下半死不活的舞团独自挣扎生存。
赵严若想过离开,但她想先弄清楚盛歌的死因,加上盛歌之前一直憧憬,要带领云喜歌舞团走向更大的舞台,所以又坚持下来。当初跟盛歌共事过的一个接一个结束了她们的舞蹈生涯,离开了。盛歌这个名字也渐渐无从提起。
直到几年前碰到祝卿卿,赵严若无比惊讶:
这是一个跟盛歌多像的女孩子啊,一样充满灵气,一样努力认真,更重要的是,心思很单纯,眼里永远有光。
她看着祝卿卿和周采,像是看到了当年的盛歌和自己。
“你甘心吗?”赵严若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盛歌笑颜如花。
“我真没用。”
《殢人娇》的演出如期而至。
在后台化妆的祝卿卿脑袋上戴了厚重的发包,身体也被一层一层的演出服裹起来了。镜子里的人逐渐从明丽的现代女子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古装美人。化好妆后,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确保一会儿演出不会把头发甩飞。
周采跑进来,悄悄跟她说台下坐了好多人。
“不过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只有几个人坐欸,好奇怪。”她也画着浓妆,跑起来还要提着裙子,
“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吧,正常。”祝卿卿打了个哈欠。
昨晚本来睡得挺好的,就是醒得太早了。
醒得早本来也是可以睡回笼觉的,但顾失彼不让啊。
他天天赖在她家过夜,理由千奇百怪,什么家里的蓬头坏啦,厨房有老鼠吓人啦,楼上半夜老是搬椅子吵得他睡不好啦。
导演推门进来,催促演员上场。伴舞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脚步嘈杂,一起往舞台走去。
等到幕布拉了又开,《殢人娇》的鼓点“砰砰砰”响了起来。
祝卿卿往台下扫了一眼,果然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只坐了大概五六个人,最中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得有四十岁了,保养得蛮好,不像旁边那几个,要么秃,要么胖。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观众,她在中间的中间看到了顾失彼。
他知道她也在看他,冲着台上一笑。祝卿卿便含羞转过了身。
眼波流转,似嗔似喜。
这是舞蹈本来的动作,但祝卿卿脸上的表情是真的,不是演的。
孙久诚“卧……”了一声。
大概是想“卧槽”,临门刹车。
毕竟旁边坐着人家的正牌男友呢。
“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他颇为不忿地想抱怨两句,被顾失彼伸手捂住了嘴。
这个老孙,真是一如既往的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