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西泽平静地开口:“你姐姐喝醉了,我送她回来,你出来接一下。”
那边沉默下来。
好一会过后,宋寻才完全清醒过来似的,哦了一声。
“马上。”
就在电话挂断后的不久,谈西泽注意到,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亮起了灯。
那应该就是宋寻的房间。
又是一会过去。
复式小别墅的大门打开,少年瘦长的身影踏着月光出现在视线里。
宋寻拉开副驾的一瞬间,就被酒气冲得咳嗽了下,爆了句粗口:“我靠,这他妈时喝了多少?”
他看了眼车内的谈西泽,意有所指地说:“你怎么让她喝这么多酒。”
“……”
谈西泽:“她是和同事喝的,要是和我喝,是不会让她这么醉的。”
宋寻错怪了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说:“谢谢啊。”
“不客气。”
宋寻直接把人背到自己背上,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转身对车内的谈西泽说:“谈老板,你还得努努力。”
谈西泽:“?”
他没听明白,“努什么力?”
宋寻上次探过姐姐口风,姐姐不喜欢这个人,于是他说:“那啥……其实我姐姐对你没意思,所以这方面你还得努努力。”
谈西泽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温声说了个好。
宋寻转身欲走,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回头,盯着男人脸上那道印子:“你脸怎么了?”
“噢。”
男人懒洋洋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说:“你姐亲的。”
宋寻:“……”
呵呵。
第94章 好甜
宋寻觉得, 喝醉以后的姐姐简直是性情大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好比此刻——
姐姐趴在背上一点都不老实,直接揪着他的耳朵, 醉醺醺地嚷着:“不想坐飞机, 放我下去!”
宋寻忍着被揪得死疼的耳朵, 加快步伐:“马上就到了,你别揪我耳朵啊, 姐,疼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大得一家人都听得见。
宋寻把人一路从外面背进客厅里,扔到沙发上后, 抬手搓着自己被拧得通红的耳朵, 嘴巴里不时发出倒抽冷气的嘶声。
没想到下手这么重, 疼得要死。
“什么情况啊?”
楼梯上,穿着米色睡衣的敬兰正在往下走,看一眼宋寻,又看一眼面朝下趴在沙发上的宋觅,“小寻,你姐姐怎么了?”
“……”
宋寻搓着耳朵, 指着人告状道:“妈, 你可得好好说说姐,她一个女孩子喝这么醉, 还这么晚回来,多危险啊。”
敬兰听说宋觅醉酒,下楼的速度变快, 快步来到沙发前, 弯腰去拍了拍宋觅肩膀, 叫了两声,却没有任何反应。
“小寻,你拿毛巾给姐姐擦擦脸,我去熬醒酒汤。”
宋寻:“我先把她背回房间里吧。”
敬兰:“也好。”
这一次,宋寻在背人前,先一步给警告宋觅:“你再拧我耳朵,我铁定和你急眼,听见没!”
宋觅压根没听进去,意识模糊。
一分钟后。
房子里响起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寻用脚踢开房门,腾出一只手来开了灯,路过书桌时碰到一个什么东西,只听见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回头朝下一看,是一本浅蓝色封壳的相册。
宋寻知道这本相册里的照片,全是姐姐小学时期的照片,以前一家人坐在一起翻看过。
只是他很疑惑。
相册不都是收纳在爸妈房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没多想,宋寻耳朵还被拧着,加快动作把宋觅往床上放。
宋觅从少年背上梭下来,整个人软趴趴的,往床上躺的那一瞬,她模糊地看到地上那本相册。
她便伸手一指,嘟囔道:“给我,让我看看……”
宋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那本相册,便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折回到床边,把相册扔到宋觅身上。
“自己看吧,我给你弄点水擦脸。”
“……”
宋觅在回来的路上吐过一次,眼下要好受一些,只不过人还是醉的,头晕目眩的,翻开相册半晌,才发现是反着的。
她被自己蠢笑,笑半天也傻得没把相册正过来。
宋寻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进来时,就看见她双手高举相册,相册却是反着的,他忍不住笑了:“你还有倒视的能力?”
刚说完,那本相册就直接砸在宋觅脸上,痛得她啊哟一声,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半圈,“好痛呜呜呜……”
宋寻:“……”
醉酒后的姐姐智商好像不太高。
拧了毛巾,宋寻给她擦了脸,又拿起相册,随手翻开一页,递到她手里:“慢慢看吧。”
翻开的那一页,是一年级时的宋觅,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站在树荫里,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眉眼弯弯。
很土的比着个剪刀手。
宋寻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却咦了声,指着照片上的某一点:“你后面的这棵树藏着个小男生,在偷看你啊,这谁?”
“……”
宋觅坐起来,把相册捧起来把脸凑近,眼睛牢牢地盯着弟弟所指的方向看。
照片上,在她身后几米开外的一棵树,小男孩藏在树后,半边身子探出来,一只脚露在外面,穿着七分黑色短裤,脚脖子上有一根醒目的红绳。
男孩眼神怯怯,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宋觅醉眼朦胧地看了半晌,才皱着眉囔着:“我不认识啊……”
宋寻:“那他干嘛偷看你?”
“……鬼知道。”
说完这么一句后,宋觅把相册扔到一边,直接躺了下去选择睡觉。
困得要命,谁还管那是谁?
后来,敬兰端着醒酒汤进来,把她叫起来喝汤,注意到床上的相册,便说:“今天你发微信问我,我怕你找照片有什么用处,就拿来放你房间了。”
宋觅咕咚咕咚喝着汤,没往心里去。
喝完醒酒汤,宋觅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到深度睡眠。
这一晚,宋觅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
她回到97年的那个夏天。
那一年渡城的夏天很热,成为首个突破四十度高温的城市,领跑全国高温线。
她那时每天能有三块钱的零花钱,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在班里面,也是零花钱最多的小朋友,其他同学有的才五毛,或者是完全没有。
那时候的碎冰冰也才五毛钱一根,掰两半吃。
天气太热,她有时一天要跑三趟小卖铺,零花钱全买碎冰冰吃了。
经常会分其他小朋友一半。
除开买冰吃,她还会像其他女同学一样,在小卖铺买红绳子来编。她手笨,编一天也没编多少,还被老师逮到上课在编,没收过一回。
有一天,她终于完整地编成一条红色手绳,却被其他女同学嘲笑,说她的手绳编得太大,男孩子们都戴不了,可以直接拿去套牛脖子。
哪有这么夸张啊……
她不开心地怼了几句回去,拿着新编好的红手绳冲出了教室。
正好在大课间,她决定去买一根碎冰冰吃吃,当天气温有三十九度,一走出去,被太阳一烤,就觉得人能直接融化。
去小卖铺需要走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她走到一半,发现前面一棵树下有几个高年级的男孩,聚拢一起,围着一个瘦弱的小男生,正在用脚踢。
她偏着头看了眼,注意到被围着的小男生她认识。
那个三年级的矮子哥哥!
上次,她在男厕所外面捡到一条裤子,还特别不好意思进了男厕所给人送进去。
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他被欺负。
她看不惯这种很多人欺负一个的场面,直接冲上去:“你们住手!我要告老师!”
小学生最怕的人就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