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复杂感觉冗杂着,一边是感动于被人当做宝贝珍惜地护在怀里,另一边是心疼,心疼这个把他当成心头肉,不介怀,也无所谓的小姑娘。
望着早已看不到她身影的喧闹人群,许柏成把手压上胸口,缓缓地努力地吐出了一口气。
而后,他手指垂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某界面,盯着在看。
原本是想早些说出来,可又怕发生变数,引得人期望落空,这才守口如瓶到了现在。
他将页面截了张图,发送出去。
这是几个月前,就打算好的,即使多年积蓄为了“还债”化为泡影,也不曾动摇过的准备。
也算是一个交代。
一个准备许久的,如今算是大差不离的。
也是他佯装没梦见后,应该给人家小姑娘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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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车厢里,蔡莞置放好背包,屁股刚挨上座椅。
前后传来关门提示声,周遭有乘客或高或低的交谈声,在这嘈杂之中,手机突然有振动。
解锁,看到有新消息。
来自 x^2。
一张图片。
点开,是一张截图,顶端写着“申请表“几个大字,下面单位”荣城数学科学研究中心”,申请人那栏,名字,“许柏成”。
蔡莞反应了会,仔细看着,猜想这应该是他博士毕业后的打算。
图片缩小,正好有他的电话打进来。
她接起来,列车上信号不太好,几秒后,她才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的,也很温柔的,在问她的意见:“我们结束异地恋好不好?”
蔡莞愣了下:“啊?”
“我过去找你。”
“那那间公寓呢?”她下意识问。
他不答反问:“你不是说还要我的?”
蔡莞:“嗯。”
他低笑了声,正正经经地,顺着她的话接上:“那就跟着我们醒醒住。”
作者有话说:
这对小情侣吵架和好的速度是真的炒鸡快嘿嘿嘿
第72章 我家的
今年的春节过得晚, 在二月中旬。
公司临近放假的最后一周,蔡莞毕业以后,头一回体会到了作为社畜应当承受的年末工作量,每天扑在办公室, 除了加班, 也还是加班……
接近凌晨的点, 办公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蔡莞刚结束手头的策划书, 头脑发晕就趴上了身前的办公桌, 她看着旁边工位还没完成工作的王友雯,打算兀自休息会, 等她忙完,两人再一同打车回去, 安全些。
百无聊赖地, 她对着桌前摆放的日历, 往前翻动两页, 停在十二月。
手指在月份的尾端,某个日期那,戳了两下。
想起的是高铁上, 信号奇差的那通电话。
没说几句,就被自动切断了,可她还记着, 他低哑着声线, 在微弱电流声修饰下,声音更显磁性温柔的那几句——
“我们结束异地恋好不好?”
“我过去找你。”
“那就跟着我*t 们醒醒住。”
脑袋压在胳膊上, 小脸埋下去蹭了几下, 又抬起来, 她嘴角咧着翻动日历。
手指戳上, 一月十二日,
母亲第二次手术的日期,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肿瘤成功切除,母亲的身体也在术后呈现出不错的状态,之后又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在医生允许下,这几天父亲已经在办理出院手续,打算今年一家人在家过个好年。
再往后,一月二十五日。
许柏成来荣城找她,当面汇报了申请进度,告诉她,简历已经通过初审,未来几个月,研究中心安排了几次的面试,他会经常过来,到时候,两人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个月见不着一次面。
再等六月毕业,工作定下来,在这里也租了房子,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异地恋结束。
还有……
那天在酒店房间里,他抱着她,跟她提了,他想见她的父母。
当时,她坐在他腿上,被他亲着,陡然闻声,还有点懵:“这么快?”
“快么。”男人散漫笑笑,手揽着小姑娘衣摆下的腰,一下重一下轻地,问她:“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
“第一个见父母的男朋友?”
她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游戏里四个男朋友比,嘴角得意的笑,不想让他如意:“我爸妈又不是看这个顺序挑选女婿。”
“那是看什么。”他问。
“看……”
还没说完,腰上力道又重了一记,男人头埋下来,落在她颈窝里,呼吸变得时缓时重。她被他蛊惑得晕乎乎,后面要说什么,想说什么,记不清了,也被他的吻堵得说不出了。
……
……
……
还是没到最后一步。
在停下来之前,男人哑着声线,几乎是在用气音,又把打头的那个问题问了一遍,那双浅棕色的眼盯着她,显得认真,也更为深情。
“年后,和你爸妈见见?”
“好不好?”
……
在旁边工位的王友雯余光里,此刻的蔡莞就像是个未经世事的怀春少女,那颗小脑袋埋在胳膊里,时不时转动两下,能看到脸颊两侧晕开的自然腮红,时不时再转动两下,弧度稍大一点,能看到耳根子的笑容……
已经单身快接近两个月的她实在看不得这些,只想紧赶慢赶,加快速度把手头工作赶完。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块在公司楼底打上车。
这一路上,蔡莞都沉浸在有关他的回忆里无法自拔。车子红灯前驻足,她在偷笑,车子
在马路上疾驰,她也在偷笑,车子驶到她家楼下,她还在偷笑。
一直到开门进了自家屋里,她停了偷笑,开始肆无忌惮笑了。
那天在酒店也许是因为亲热得太累,没多少心思注意到他话里的意味,今日工作闲暇时无意回想起来,几遍,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
明白过来,为何他每每都没越过那道界限,每每都停在那一步……
莫名地突然有点感动。
也觉得他如此的做法,对她实在受用。
而后,果不*t 其然,这天半夜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把头闷进被子时,她竟偷偷地,开始有些期待年后,他和父母见面……
不对。
是见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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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蔡莞是在自己家里过的。
除夕夜,一家人一块吃了年夜饭,初一初二,她被父母带着,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拜年,工作了本没有压岁红包可以收,可家里长辈宠她,一摞一摞得也都给了。
她不好意思地收下来,转头交给母亲,母亲笑笑,打趣说给她攒着当嫁妆。
而远在三个半小时高铁车程之外的北都。
这个年,许柏成是和同部门几个没回老家的师兄弟一块过的。几个人定了家餐馆聚餐,吃完年夜饭,也没多余的消遣娱乐,就回了实验室,各有各的课题论文要完成。
许柏成也不例外,前段时间忙竞赛,也忙教授的课题,暂且把博士毕业的论文搁置在一旁,得趁节假日这几天拾掇起来。
就这样,一直到年初四。
他早起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了身还算得体的着装,坐上高铁,去往荣城。
这是和小姑娘约定好的,见家长的日子。
今天蔡莞也起了个大早。
往常一睡就是十二点的她,这会早上七点半已经在厨房里帮自家老爸做早饭。
蔡靖安想着,早饭帮忙热热牛奶,没有烫到手也就算了,只是到了午饭点,自家姑娘又进来,说是要给打下手。
小心思,昭然若揭。
这样反常的反应,其实要追溯到上个月末。
那晚饭桌上,蔡莞跟他们俩交代了自己男朋友要登门拜访的事宜,蔡靖安没想到两人谈得如此正式,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见家长那一步,心里不太舒服,之后也就是随口一问,询问男方家境,父母亲是做什么的。
结果小姑娘似乎被问住,支支吾吾的。
好长一会,这才捧着手里的白米饭,眼睛垂下去,温吞地说:“他没爸妈,和养父母也断绝关系了……”
“不过,”她不想让父母误会,立马抬起头来,为他正名,“断绝关系,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是他养父母只管领,不管养的。”
怪不得只听她说自己男朋友有多帅,有多优秀,又对她有多好。
先前蔡父蔡母还以为是小情侣关系没好到那份上,也就没过问,现在才明白其中因果。